“我妈给了二十万,但我忘了是一个月的生活费还是两个月的了……” 苏晓樯鼓着嘴巴,愁眉苦脸的神情仿佛在说‘就二十万怎么够花啊’。 杨闻念眉毛皱到了一起,这是他极少露出的表情。他只觉得刚刚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如果不是那杯鸡尾酒已经咽进了肚子里,自己绝对会一口喷出来,喷旁边呆若木鸡的楚子航一身。 “为……为什么你们都这幅表情?”
苏晓樯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话好像引起了身边几个人的微妙情绪变化。 苏茜、杨闻念还有楚子航都用一张让人瘆得慌的面瘫脸看自己,虽然楚子航平时也是面瘫脸。 “你知道我一个月生活费多少吗?”
杨闻念问。 “多少?”
“一千美元。”
苏晓樯被狠狠地震惊到了,“这么少吗?”
“我比杨闻念好不少,但是和你没法比,一个月一万美金。”
苏茜拍了拍苏晓樯的肩膀,“子航的话,我记得是一万五?”
“最近增加到两万了,而且一个月前一次性给了我十万。”
楚子航说,“因为妈妈和他听说我受了伤,所以多给了点钱,让我好好保养身体。”
“我妈说她记得美国医院很贵,让我不要省钱,住最贵的病房看最好的医生,不够了再管她要。”
苏晓樯看了杨闻念一眼,而后低下头,扒着手指开始算,“所以我一个月的钱……顶杨大侠大学四年的生活费了!”
她眨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她忽然想到了杨闻念的家,那个大兴安岭林海深处的护林站,水泥砌的墙上还贴着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海报,好像确实很艰苦朴素的样子。 抓起桌上一瓶开好的香槟,杨闻念喝了一口,“好像确实。不算奖学金的话,我四年生活费也不到五万美金。”
“说到奖学金我想起来了……上学期的副校长奖学金还没发呢!那个抠搜的老牛仔克扣我粮饷!”
“用不用我支援你一点?”
苏晓樯探过去脑袋问,“我每个月分你一半?一千块钱怎么够一个月花啊!买件衣服就一分不剩了!”
“倒也不必。”
杨闻念眉毛跳了跳,“我觉得还够……”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有个人从沙发后面抱住了他的脑袋,使劲地揉搓着青花瓷发带捆住的那一头长发,“杨师兄!富婆就在面前怎么可以退缩呢?!”
“当然是一把抱住富婆的大腿然后大喊求包养了!”
说完那人就把言语付诸了实现,直接翻过沙发插进了杨闻念和苏晓樯中间,直接抱住了张皇失措的女孩儿,“晓樯!杨师兄包养不到包养我吧!我贼听话!让我脱光我就脱光!让我躺好我就躺好!”
“不要!”
苏晓樯在那个人怀里剧烈挣扎着,“夏弥你死远点!再闹我今晚回去好好收拾你!”
但夏弥完全没把苏晓樯的威胁放在眼里,“好猖狂啊!你忘了前两天在床上是谁狠狠地把谁玩弄在股掌之间了吗?”
“呜呜呜……为什么你这么瘦,但是力气那么大!我怀疑你是人形母龙!”
“我要是母龙肯定最先把你这个小公主抢回家!”
夏弥奸笑着捏了捏苏晓樯水嫩的脸蛋。 “不搞姬!”
“搞什么姬!抢回家就等着你的骑士王子来救你!然后打败你的骑士把你们两个一起捆在柱子上,当着你的面用尽各种手段欺负那个骑士!”
她摆出恶狠狠得表情来,像是个凶神恶煞的女魔头。 “过分哦!”
苏晓樯突然用力把夏弥反压在沙发上,伸出手去掐她腰间的软肉,“我要教育教育你这头邪恶的母龙!”
“怎么?心疼你的骑士了?”
夏弥咯咯地笑。 被夏弥占去了位置、而不得不往旁边靠了靠的杨闻念歪过身子,在楚子航耳边问,“她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他们两个是室友。”
楚子航很淡定,“诺玛一直会把同一个国家的学生优先安排在一个宿舍里,不然很容易因为各种信仰习俗的原因产生摩擦。”
把目光从两个女孩身上挪开,楚子航看向杨闻念。 他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胳膊上青色的血管突出皮肤,杨闻念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其中血液流淌的声音。 因为楚子航如今的血压依旧很高。 在六旗游乐园那一次他过度使用了暴血,虽然强化后的血统让他君焰威力大增,瞬间融化了十几吨重的金属结构,但是也让他的血统一定程度被龙族基因污染;之后更是直接从近百米的高空摔了下去,虽然被夏弥用‘风王之瞳’救了下来,但整个人依旧挂在了生与死的边缘。 而他之所以能活下来,除了救治及时以外,最大的原因是沸腾的血统帮他维持住了最基本的身体机能。 可以说,他最开始躺在‘紧急隔离区’昏迷不醒的那段日子,每时每刻都处在‘暴血’的状态下,没有强化后的血统维持生命体征,他也许早就死了。 所以虽然休养了接近一个月,但他至今仍然是个重症病人。今天来参加这场宴会前额外出示一份体检单和主治医生的同意书,再加上前狮心会成员昂热亲自出面担保,风纪委员曼施坦因教授才勉强同意了出校审批。 沉默了一会,楚子航问,“师弟,要不要加入狮心会?”
“去年不是问过了吗?”
“但是今年仍旧是你最合适。”
楚子航说,“狮心会之所以能被学生会一直奋力追赶、差距越来越小,其实最大的原因在我。是我拖了狮心会的后腿。”
“所有人都以为我这个A+是狮心会的栋梁,有我在狮心会才能一直不被学生会超越;但其实对于这种规模的组织而言,一个强大的战力单位是不足以决定胜负和未来的。”
“只有一个像凯撒那样的领导者、一个像帕西诺那样的运营者。”
楚子航看着嬉戏的夏弥和苏晓樯、以及更往外面那群沉浸在自由一日胜利中的年轻人们说,“还有一群新鲜热情的血液,这些东西才是一个组织能够发展壮大的根本。”
“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者或者运营者,我的血液……我的血液也早就不够新鲜而热情了。”
“甚至就连之前可以拿来撑门面的战斗力、都已经达到极限了。”
杨闻念靠在沙发上,听着他的话缓缓闭上了眼睛,“人类是有极限的…… 楚子航双手叠在身前,冰凉的指尖摩擦着手背上灼热的血管,声音很轻,“是的,人是有极限的,我看到了我的极限。”
“而我也清楚地知道,这个极限并不足以帮助狮心会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昂首挺胸地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