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
凯撒和杨闻念揪着对方的衣领同时转过了身。
帕西睁开的眼睛里金光在退却,那彰显龙族血统的金色逐渐被水一般的蓝色所替代。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因此衰败,原本依靠龙族血统挂在死神门前的身躯竟是奇迹般地开始急速愈合,甚至能听到骨头粘合起来的脆响,心脏跳动的声音像是布加迪的引擎,三秒就加速到了百公里的时速。
“主席大人……您不该在我身上浪费‘尼伯龙根计划’的血清……”
“你在说什么胡话?”
凯撒猛地推了一下杨闻念,想要把他从自己身前推开。但是却发现很尴尬地没有推动,最后两人对视一眼,凯撒先松开揪住他衣领的手,杨闻念才接着松手。
“你是为了救我才会死的,我欠你一条命。”
他脱下背部被军刀划出来个缺口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帕西身上。
“别说是一份血清,就算是要我死,只要能救活你,我会去死的。”
他斜过眼睛去瞪杨闻念,似乎是在表明自己坚定的决心。
而杨闻念静静地和他对视,没有一丝一毫的退步。最终还是凯撒先收回了目光。
“嘿!”
诺诺走了过来,拍了拍杨闻念的肩膀,“刚刚凯撒推你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被推开?按照电影小说里的剧情,当伙伴被救醒的时候,为此争吵的好兄弟里一定有一个会被轻易地推开,然后让另一个去帮小伙伴检查身体啊!”
“之所以会有一个人被推开,是因为那个人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或许错了’。”
诺诺一瞬间get到了杨闻念的意思,“嗯?你是说你仍旧觉得自己没错?可是你说那份血清只能去赌10%不到的几率才能救活帕西?而我们赌赢了!如果这是一部电影,那么所有观众都会为我们而高呼英雄的!”
“我从来没有和你们赌这个。”
杨闻念把诺诺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挪开,“我不是个赌徒,我也不是个英雄。”
“那……杨先生您是什么?”
有人低声问,声音虚弱但真诚。
“是一个追寻英雄脚步的人。”
杨闻念越过帕西,也越过凯撒,沿着这座剧院最后一排座椅的走道往外走。
“那什么是英雄呢?”
那个人又问。
“死去的才是英雄。”
“那您觉得死亡是什么呢?是人生的终点站吗?您觉得人生总要下车,所以死亡并不可怕?”
“死亡不可怕不是因为它是必然,而是因为永远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而死亡也不是终点,它是宿命。”
“可您……不是个很讨厌命运的人吗?”
帕西扶着座椅把手站了起来,凯撒凑过来让他扶着的肩膀但被他婉拒了,“您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和我说过。”
“如果想反抗,不管是命运还是什么,可以去找您。”
“那句话依旧作数。”
杨闻念没有停,继续走,“我时时刻刻等着你。”
“可是您却很淡然地说死亡是宿命?您好像并不讨厌……不,讨厌这个词并不严谨,您好像并不抗拒命运?”
“抗拒?”
杨闻念终于停了下来,他转过身,“你知道命运是什么样子的东西嘛?”
“命运就是一种你知道它很讨厌、你知道这个选择不对、你知道走到路的尽头会万劫不复,但你讨厌也不得不接近它,你知道这个选择不对却仍然要做出这个选择,你知道路的尽头是什么却依旧踏上了这条路。”
“这才叫命运。”
“很久以前,有一个很讨厌的老和尚,他和我说过这么一句话,这句话我也和你们说过,但现在看来凯撒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凯撒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说话。
帕西瞟了凯撒一眼,明白他确实是想不起来了。
“命运从不在意你配不配合。因为你配合是命运,不配合也是命运。”
从刚刚拆开的那个座椅里掏出来一截钢筋,杨闻念把它重铸成了一把并不如何好看的纯黑色的单手剑,“别在那里说小说电影里感人的套话了,没死的话就准备战斗吧。”
“第二批敌人来了,而且已经把整个洛佩德维嘉剧院围住了。”
他又用同样的手法熔铸出来了另外两把刀剑,很随意地扔在地上,“我用我的言灵‘天地为炉’最低限度地活化了这座剧院,我能感觉到有很多人在沿着楼梯往上走,从哪里下楼都是敌人,成片的敌人。”
“去天台,我们从那里离开。”
“可是我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
凯撒捡起地上插着的狄克推多,不安地说,“天台上他们也布置了人手,而且听螺旋桨和引擎的声音,至少有三架,而且都是重型,估计是武装直升机。”
“我觉得我们还是在剧院里找一个弱侧突围成功率比较高。”
他提议说,“我们有4个A级,帕西也是,那些人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杨闻念已经走到了剧院三楼的楼梯口处,“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你是A级吗?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你的言灵是镰鼬,相当于雷达,可以用心跳和呼吸的强弱侦探到包围圈的弱侧吗?”
“他们没你想的那么蠢,来的都是混血种,而且都很精英。我们现在相当于四个人在对抗整个执行部西班牙分部,天台才是突围成功率最高的地方,对付武装直升机可比对付人简单多了。”
凯撒抿了抿嘴,似乎想不到否认杨闻念的理由,而在看到诺诺已经提起来地上那把长刀跑着跟了上去,他也只能跟在诺诺身后踏上了向上的楼梯。
帕西整了整身上明显不是很合身的来自凯撒的西装,他被落在最后,和很快就被诺诺凯撒超过的杨闻念并肩站在了一排。
“身体怎么样?”
杨闻念目视脚下的楼梯,发现上面甚至有不知道哪几位倒霉蛋观众逃跑时被踩掉的鞋子。
“我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棒过。”
帕西把额发再度垂下来,已经沾上了血迹没有那么柔顺的金发并不能像以往那样替他挡住眼睛,但是透过散乱的发丝能看到那只一直被遮住的眼睛已经不再是金色的了,而是水一般的蓝色。
“挺好的。既然活下来了,那就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