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恬和秦可都无事，一旁的李萧萧叽叽哇哇，“啊，我的手，擦破皮了啊！”
“啊，我的手，流血了啊！”
见秦可和沈恬都没有要关心自己的意思，李萧萧心里有一种被抛弃的滋味。
他心里升起一股酸，“你干什么啊，明明是你们让我来的，现在倒好……”
李萧萧自己爬起来，自己走到秦可面前，抱怨自己刚刚被推摔倒了，自己的手都擦破皮了。
结果刚站起来，没走几步，“啊这，卡车把咖啡店撞毁了，里面的人呢？里面的人没事吧？”
李萧萧平时跟死人打交道的多，遇到这种事情想到的是有没有人员受伤也还算是有职业心了。
秦可一把拉住了准备往前走的李萧萧，“里面没有人。”
过了十几分钟，好几辆警车停下来，将这里团团围住。
搜救犬并没有闻到里面有活人的气息。
唯一擦破皮的李萧萧这个时候也不叫唤自己的手受伤的事了。
于奈没有出现，倒是秦可和沈恬差点被卡车撞到。
沈恬被秦可推开，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于奈的眼睛比她想象的精准。
李萧萧从外形看上去跟沈恬很像，但在于奈这样狡猾的人看来，一眼就识别出来了。
沈恬心里焦躁，怎么办？老姜还下落不明，他不能有事。
老姜很照顾沈恬，他对沈恬总是很贴心。
沈恬想着，如果老姜年龄再小一点，自己一定会沦陷的吧。
街道上的人不多，偶尔会出现几个人，他们都低着头行色匆匆。
沈恬喃喃自语，“这个时候出行的人都是干什么的呢？”
李萧萧戳戳沈恬，“别想那些了，卡车司机死了，带回去做尸检，你来么？”
“死了？那车子是谁开的？”沈恬追问。
李萧萧一脸无辜，“祖宗啊，我跟你一样，你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啊。”
法医办公室里，沈恬在司机的口腔里发现一张纸条，还是熟悉的字迹！
沈恬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火，“又是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低着头的李萧萧被沈恬吓了一跳，“你想杀谁啊？”
“没，没什么。”
沈恬继续检查。
死者是男性，根据证件上的身份信息，年龄三十五岁。
外地人，不过是在这里打工。
卡车司机都是长期不沾家的，常年在外地跑，车停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沈恬觉得奇怪，指着司机脚底的污渍说道，“你看这个。”
李萧萧侧过脑袋，“玻璃碴子。”
作为法医的李萧萧瞬间就明白了，死者被发现的时候脚底是穿着鞋子的，脱下鞋子，但是没有穿袜子。
脚底有血迹，有玻璃碴子，有些碴子已经嵌入了肉里。
“这得多疼啊。”李萧萧用镊子将玻璃碴子夹出来。
经过分析，这是汽水瓶子的碎渣。
这样的玻璃瓶子市场上多的是。
在一队的案情分析会上，警员们看着玻璃碴子出神，“死者被虐待过，死后被放到生前开的卡车里，有人动了车的驱动装置，导致车撞上了咖啡店。”
第一个发言的依旧是周俊。
他这话说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自然，也是显而易见的废话。
沈恬拿出一个瓶子，当着一队所有人的面将瓶子砸碎，戴上手套，捡起其中的一块渣子看了看。
“你们看，这个玻璃渣子看起来跟死者脚底的很像，但是玻璃的大小不对。正常砸碎的渣子边缘锋利，可以直接嵌入肉里，但是死者脚底的渣子边缘已经有明显的磨损了。”
李萧萧不理解，“死者踩着它，边缘磨锐化了呢？”
周俊叹气，“你一个法医，说话能不能动动脑子。”
沈恬将玻璃渣子放在桌面，“或许有一个地方，哪里都是这种的玻璃渣子，他们长期暴露，边缘被磨的很光滑了。”
秦可突然开口，“玻璃厂。”
李萧萧不服气，“都被磨光滑了，为什么还能嵌入死者的脚底板不掉？”
“死者的脚底和脚面都有污渍，是死后被拖行过。”沈恬解释。
李萧萧不再说什么，低下头去。
秦可抬眸，“萧萧啊，法医检验你在行，但是关于痕迹方面，你得多跟沈恬学学。”
秦可第一次喊李萧萧喊的这么肉麻，李萧萧自己也是低着头，“我知道了。”
死者生前去过玻璃厂，去买了一块玻璃。
玻璃厂的销售见到了来调查的周俊和沈恬，一脸不乐意。
“这个人你见过么？”周俊在牛皮本子里翻出一张照片。
“阿超啊，前两天还来这里了。”
“他来这里干嘛？”周俊追问。
“来这里干嘛，当然是买玻璃啊。我跟他说了私下里要是有人需要买玻璃的可以告诉我，我会给他提成的。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我也是没办法。这小子是司机，认识的人多，也给我介绍了几单生意呢。”
周俊拿出警察证件，“是哪些人在他的介绍之下过来的？”
销售员一下傻眼了，“我，我有销售记录，我给你找记录吧。”
厂区的水泥地上很干净，清洁工拿着宽大的拖把在拖地。
这个清洁工看起来很面熟，沈恬想了半天，“你是？”
他扬起满是麻子的脸，“我叫李麻子，我在这里扫地。”
沈恬突然想起来了，“你不是在医院扫地，在警局扫地么？怎么，这么多兼职还不够？”
“是的”，李麻子尴尬的挠头，“哎，没文化，只能靠辛苦钱了。我喝酒误事，医院那边不让我过去了。我这赌钱运气又不好，输了好多钱，房租快交不起了……”
沈恬看到了李麻子裤脚上的破洞，他的裤子看起来至少一年没有洗了。
周俊嫌弃的提醒沈恬，“我们该走了。”
沈恬拿出一张卡，递过去，“这个是我朋友开的洗衣店，新店开业，洗衣服一件免费，你这个裤子可以送过去让她给你洗。”
李麻子双手擦擦自己的上衣，高兴的接过那张卡，“哟，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洗衣店呢。咱这有钱人真会享受。”
沈恬笑笑，“我朋友也是做的小本买卖，刚开张，想积攒一下人气，你去，就当是帮忙了，反正不要钱。”
李麻子激动的不行，“谢谢你，谢谢你，姑娘，你真是好人。”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李麻子伸出手帮忙。
他从生下来开始就活在被歧视的环境中。
他活的没有尊严，不过幸运的是他也从来不知道尊严是什么。
他只想吃饱饭，这没有错。
是的，没有错。
李麻子在沈恬走后，看了看那张洗衣店的名片。
地址就在警局对面的一个小店里，李麻子对那条街很熟悉。
他从小在街上出生，被人捡回家当狗养大。
后来养父母死了，他一个人出来流浪，捡垃圾，扫地，他什么都干过。
他从来不喜欢人，但是他得活着。
他会把商品上的印有明星的包装袋子捡回家，他会抱着美女明星入眠……
夜还是漫长的，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