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恬收起了仅有的怜悯，“看来你真是不怕死。”
“是啊，我本来就不怕死，要是能有你陪着，我会更开心的。”
于奈的话里带了三分威胁，脸上依旧是看不出什么波澜。
他们都是心机深沉的人，早已经过了把心事写在脸上的年纪。
沈恬仔细看着河面，河水越来越浑浊，水面泛起的波纹越来越大。
直到从水里游上来几个穿着迷彩服，戴着泳镜的男子。
沈恬认出了他们，都是于奈身边的手下，他们是从小就跟在于奈身边的人，愿意为了于奈做任何事情。
沈恬了解于奈，胜过于奈了解自己。
就像于奈也一样了解她一样，他半眯着眼睛，“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再次来到这里，所以我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沈恬的后腰别着枪，但她从不喜欢用枪，除非到了不得已的时候。
沈恬是个怪人，对于那些反社会的人来说，杀人是一门艺术。
对于沈恬来说，徒手制服那些想杀人的人也是一门艺术。
用拳头说话虽然有些粗鲁，但是很酷。
沈恬就是靠着自己的一双拳头，打遍了天下。
她一个九十斤的弱女子，拳头能有多大力气？于是在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的目光中，她打倒了一个又一个比自己强壮好几倍的人。
靠着巧劲，攻击敌人的弱点，她沈恬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
不过那是从前，遇到于奈以后，沈恬就发现，他这个人比自己想象的难对付。
于奈一个人站在黑暗的塔尖，俯视着站在光明里的人们。
他冷笑，他嘲讽，但在看到跟他同一种性格的沈恬之后，他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对于奈来说，猎物始终是猎物，但是能够让猎物陪着自己玩才是真的有意思。
他知道袁曦月不是她真正的名字，也知道她靠近自己是带着目的的。
尽管这个危险的女人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但是在危机关头，她还是告诉他并且让他快点走。
沈恬知道那天警方要派人抓捕，于奈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沈恬记得在前一天晚上，于奈找到沈恬跟她说了很多话，其中有一句话是：“如果你想知道谁杀了你的朋友，我可以帮你。”
沈恬假装没听懂他的意思，“我哪有什么朋友被杀了。”
说这话的时候沈恬握紧了拳头，于奈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他在临走之前回头对沈恬说：“赵心雅不该死的，她是为了救你才死的。”
这话在沈恬的脑子里瞬间炸开，“你说什么？”
于奈转身潇洒的消失在夜色里，他有无数个办法让自己脱身，即便没有沈恬故意泄露的消息，他也可以全身而退。
于奈就是这样靠着自己的顽强的意志活到今天的人。
那几个人悄悄将沈恬围住，于奈没有示意他们停下，大概是最后的面具被撕扯下来了。
于奈笑着看着沈恬，“怎么样，还认得我这几个手下么，他们跟着我出生入死。他们救过我的命，也曾经救过你的命。你可是二把手，你就那么狠心全然不管自己的兄弟了么？”
沈恬左手悄悄靠近藏枪的地方，即便于奈不动手，这几个人也不会放过沈恬的。
就在他们即将交手的时候，于奈突然拿出手机不慌不忙的打了一个电话，他还特地外放声音，“不跟你的同事们说一句话么？”
电话的那头男子哭泣求饶的声音，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沈恬听出来了，是李萧萧的。
沈恬有些怒，“你们敢挟持警察？！”
于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黑色的长丝巾，“不过就是一个小法医，我就算是杀了他又能怎么样？曦月，跟我去一个地方，我保证不会动他。”
“你在要挟我？”
“没有，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如果我真的拿他的命要挟你，你反而不会跟着我走的。”
“我不过就给你一个理由好迁就我。真正能让你跟我走的，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我知道杀了赵心雅的人是谁。”
沈恬看到这黑丝巾便知道于奈接下来要干什么了，这是他们的规矩，去一个地方需要把眼睛蒙上。
于奈有足够的理由杀沈恬，她是个叛徒，就凭她是个警察混入黑帮中的这个理由就足够杀了她。
从前跟着于奈的有不下百人，如今只剩下这几个。
于奈一个出手阔绰，从来不差钱的人，如今穿着一身劣质的高仿货。
沈恬没有多余的同情，这是他走错的路要付出的应有的代价。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警笛声。
沈恬回头看见了秦可，秦可的白t恤上沾到了些许黑咖啡。
是他在知道了自己有危险之后慌张地失手洒了咖啡么？
秦可这样一个机器人，他怎么可能会慌张呢？
突然，沈恬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是被警电棍从后背袭击了。
于奈甚至策划好了沈恬表面上的不得已，她是被挟持的，不是主动和黑帮里的人有交集。
这群人当着秦可的面把谁沈恬电晕了，还拿着枪指着沈恬把她当做人质。
于奈看到了秦可，心里划过一丝不悦，“你不要忘了，我手上还有那个小法医和一个无辜的路人呢。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随时杀了他们。”
秦可语气平静，“你如果真的想杀人早就杀了，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冲动的人，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得把她留下来。”
秦可明明知道于奈不会同意，但是还是抱着一丝希望说了。
于奈冷笑，“你是个聪明人，我想跟你玩一玩。”
秦可只身一人前来，在秦可来之前就已经接到了于奈打给他的电话，“你一个人来，否则我每过十分钟就会杀一个人。”
秦可知道了李萧萧的处境，他作为人质至少还有被利用的价值，但是沈恬呢？
他这么大费周章，沈恬能安全么？
于奈看到秦可愿意为了沈恬只身前来，“你小子是我见过的警察里算是有种的，我会信守承诺，前提是你们不要坏了我的好事。”
秦可的眉头微微一皱，“你想怎样？”
河面停下一只小船，他们几个带着沈恬上了船。
临走时，于奈看秦可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明明是初次见面却好像是有着很深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