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朝老者走去。
夕阳打在两人身上，看不清面容，但少年少女的身影闪闪发亮，分外好看。
原本说的热闹的渔夫们纷纷静了下来，看着这对陌生的少年少女。
“大爷们，阿叔们，叨扰了！我们俩路过，想跟你们打听点事，不知方便不？”
柳芽儿笑盈盈开口。
“要得蛮，你大胆的问。”
这俩娃娃长得蛮乖，众人心想。
“我家中有个兄长是洪水冲来的，当年救起来还小，不记得多少事。”
“就会唱一首渔歌，说是住在渔船上……”
俩人将前因后果细细说了出来，渔夫们听得入神，都围了过来。
“啷个娃儿运气不歹，当年这个大洪水还能活下来！”
“那还肖说，没被淹死也要被饿死了。”
老者有些欷吁，当年的洪水他可记得真真的。
“天灾人祸日子本就难过，倒是难得遇上你们一家心善收养了他，还替他打听家人。”
一个中年汉子点点头，附和着。
“这渔歌传来传去，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在哪学来的了，你们让我想想……”
“住到水上，那肯定不能是这长江。这水几凶，我们都不敢夜宿，多半是支流小河沟子蛮……”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再时不时打听一下细节。
“那渔歌我是跟张老爹学的，张老爹你是跟啷个学的嘛？”
“我是跟林老哥学的嘛，他唱得好，我跟着唱了几回就记住了……”
“哎，林老哥，你想想你咋学的？”
……
柳芽儿听了一圈下来，发现这支渔歌竟然是个外乡人唱的。
那人路过江城坐船无聊，听渔夫唱渔歌，觉得有趣，也唱了首老家的渔歌。
曲调好记，听过的人学上几句，慢慢就在江城传唱开了。
“那外乡人有没说老家是哪儿的？”柳芽儿眼巴巴看着眼前的老人。
“都几多年前的事了，我哪里记得蛮……”
老人有些着急，这天天迎来送往的不老少人，这么多年的事儿了，他哪里急得住。
柳芽儿有些失望，神色沮丧起来。
“乖娃儿也莫伤心，你们家好不容易把他养大，他找到家人了不得跟人回去？那不是竹篮打水蛮！”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有些道理。
“那不能够，人家总要知道家人平安撒！”
“既然知道身世，还是要寻个根的蛮！她们家既然能收养他，自然不会亏了人家孩子，你们再好好想想。”
众人又觉得也有道理，都低着头仔细想。
“别的想不起来，想想人家哪方的口音嘛，就算出门说官话，多多少少总有点儿口音在的……”
“好似是川江口音？”这回总算想起一点了。
“那娃娃救起该会说话了吧？他说的哪里口音？”
众人不解的看向柳芽儿，这别的不记得，那孩子家乡口音总不至于也能改了吧？
“他说的是官话……”
柳芽儿也很无奈啊，穆月白来的时候不怎么开口。
后来开口说话要么就是官话，要么就学了村里的方言，反倒是老家的口音一点儿都没有。
“只会说官话那是从京城游过来的吧？”有个小伙子疑惑的问。
旁边的大叔抬手想给他一锤，吓得小伙子抱头求饶。
“爹，别打！”
“啷个笨哦！那京城有好远？长江你都游不过去，那小的娃儿能游那么远么？”
他爹恨铁不成钢，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嘿嘿……我这不还小嘛，等我老了，我就游得过去了蛮！”
小伙子凑过去给他爹锤背，讨好的笑着。
他这一插科打诨，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笑闹一番，又纷纷帮忙出主意。
“总归是上游下来的，不会太远。”
“往上游的支流打听打听，往川江那边去走走，到熟悉的地方听到熟悉的乡音总能想起来些啥子嘛……”
这些柳芽儿都有想过，或许穆月白他娘当年没被冲到下游，又或者是返回上游找寻他？
众人冥思苦想，也只得了这点线索，柳芽儿打起精神跟他们道谢告辞，离开江边。
望着俩人离开的背影，渔夫们摇了摇头，继续干着自己的活儿。
柳芽儿慢慢往回走，月色清冷，晚风微凉。
路边人家的烛火摇曳着，晕黄的光透过窗纸，微弱的似乎随时会熄灭。
苏大川见柳芽儿兴致不高，就忍不住想逗她开心。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把他送走啊？”
可少年嘴硬，明明是想关心她，说出的话却不大中听。
柳芽儿懒懒的瞪了他一眼。
苏大川摸了摸鼻子，有些懊恼。
嗐～这张破嘴……
“你饿不饿？江城的美食可不少，咱去尝尝？”
柳芽儿摸了摸肚子，确实有些饿了，还没有用过晚饭呢。
“这么晚了，怕是都收摊了吧？”
她有些不确定，毕竟不同于现代，都习惯了早睡。
“这可是江城，最不缺卖吃食的了，你等着瞧吧！”
苏大川笃定的道，他来的时候可是有好好逛过，自然门儿清。
他走前面带路，领着柳芽儿在巷子里左拐右绕。
不过片刻，鼻端就闻到一股香味，也不知是卖的什么，闻起来还不错。
转过巷口，只见一户人家门口支了个小摊，烟火缭绕。
“两个乖娃儿快坐，看看想吃点儿啥子？”
摆摊的大娘一边拿抹布把桌子收拾干净，一边招呼道。
苏大川率先坐下，柳芽儿随后坐好。
“大娘，来两碗鱼面。”
苏大川说完，冲柳芽儿得意的道:
“这家的鱼面做得十分好吃，来时我吃过一次，一直念着。”
大娘听了立马笑开了花，麻利的开始煮了。
“哎，小娃子蛮会吃，我做鱼面那是顶好的！”
柳芽儿来时匆匆忙忙，倒是没来得及吃上什么特色美食。
不过江城是九省通衢，这美食向来都是花样繁多的，尤以热干面最为出名。
不过一会儿，大娘将两个陶碗端上桌。
清亮的汤里，嫩白的鱼面，铺着金灿灿的蛋丝儿，漂着几片脆爽的小白菜，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柳芽儿原本是好重口的，烧烤啤酒火锅小龙虾的吃惯了。
这几年吃着原汁原味，总觉太清淡。
但是眼前这碗鱼面味道是真的鲜美，她只吃了一口，眼睛都亮了。
也顾不得烫，一边呼呼吹着，一边吃。
看她吃得香，苏大川笑得格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