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立冰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来学校了。
“听说她姥爷出事了，情况不太好。”沈倩兮和同学们在小声讨论着，表情凝重。
“真的吗？那太惨了，听说她就和姥爷亲。”
“都一个星期了，立冰也不回消息，不知道究竟怎么了。”
柯凡突然心头一紧，打开和白立冰的微信聊天界面，信息停留在那个没有后续的早晨。起先他感觉应该是发错了，现在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放学后，拨通了白立冰姥爷的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根据白立冰的手机定位，他找到了医院。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一个女孩憔悴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嘴角的伤口已经结痂，颧角还有未消的淤青，眼皮轻轻跳动着，好像睡得不太安稳。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窗帘半拉着，遮挡住了大部分光线，让一切显得更冷清，没有生机。
突然，柯凡留意到床头柜子上的一条项链，星星形状，中间是铂金，周边被水晶钻石镶嵌，和一般的设计相反。
再仔细一看，中间隐约能看到电子芯片的影子，“原来是它的原因。”柯凡心里的疑惑解清了。
白立冰的手暴露在空气中，红紫红紫的纹路爬满手背。柯凡准备去帮白立冰掖一下被子，刚一碰到被子，白立冰就条件反射般惊吓起来。
猛一抽搐，睁开眼盯着柯凡，茫然而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回过神来。
脸上恢复血色，“你怎么来了？”声音沙哑地问。
“你好久没来上课，我代表班里来看看你。”柯凡临时想了个蹩脚的理由。
白立冰微微一笑，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
这次，柯凡成功读取了她的信息。看到了那天她的抗争，她的无力和她的绝望。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抹了一下她滑落出眼角的泪水。
“对不起。”柯凡难过的开口。
“嗯？”白立冰疑惑地看着他。
“没有及时读懂你的信息，没有及时赶去帮助你，不然姥爷也不会…”
“啊，原来我的信息是发给你了。”白立冰明白过来。
“没关系，当时情况危急，我就随便发了一个。还没发完整。”
白立冰笑了笑，“不怪你。”
“我很快就能好，不用担心。”白立冰反倒安慰起他来，语调故作轻松的样子。
此刻，柯凡心里有种心疼这个女孩子的感觉。
“你做我妹妹吧，以后我保护你。”
白立冰弯弯眼角，“你就比我大几个月，就想当我哥哥？”
柯凡心想，“我的真实年龄比白立冰和晏泽修都大个七八岁，当大哥是没问题的。”
拍拍胸脯，眼神坚定地看着白立冰，“以后哥罩你。”
“哈哈哈，好好好，我有哥哥了，没人敢欺负我。”白立冰发出了久违的笑声。
“立冰，来同学看你了？”白少秋拿着饭盒从门口进来。
“今天给你炖了鸡汤和…”话还没说完，就对上柯凡的视线。
微微一愣，“晏，晏泽修？”
柯凡也是一怔，但是没有表现的太明显。
“白叔叔您好。”柯凡立马打招呼，他已经快速调整好模式，当做第一次见白少秋。
“我叫晏泽修，是立冰的同班同学。”他其实和白少秋已经见过很多次面，虽然在晏世明的实验室里，白少秋都是身着白大褂，带着口罩，但是他的眼神，晏泽修见过一次就永生难忘。
“白立冰的爸爸竟然是白少秋。”他心里反应着，那一切就能解释通了。
白立冰惊讶道：“爸爸，你认识他？”
白少秋咯噔了一下，晏泽修失忆了，应该不记得他了。
“没，没有，之前姥爷不是一直讲你有个同学，叫晏泽修，很帅很有礼貌，说以后得…”
“哎哎哎，爸爸，不要再说了，”白立冰立马打断，害羞的低着头。
柯凡插话：“姥爷还记得我？”
“是的，但是他再没有机会感谢你，请你吃饭了。”白立冰又激起一些难过的情绪。
“来来来，先吃饭，先吃点东西吧，你一整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白少秋忙着打开饭盒，一瞬间，鸡汤的香味扑鼻而来。
“泽修也没吃饭吧，快来和立冰一起吃。”
“不了，白叔叔。”柯凡连忙推搡着，“我已经吃过了。”
白少秋已经盛好一碗，端到他面前。
“喝吧，喝吧，我老爸可不轻易下厨，机会难得。”白立冰还调侃着。
“谢谢叔叔。”柯凡接过白少秋手里的碗。
“真好喝。”
白立冰和柯凡满足地喝起了鸡汤，白少秋在旁边看着，表面温和宠溺，心里五味杂陈。
“立冰，要不你转学回m市吧，你自己在这里，爸爸不放心。”白少秋突然开口说。
“爸，大学转学多麻烦，还有现在，就那个人不是死了吗，我不怕了。”
“再说，我现在长大了，不能一直活在你们的庇护下，对吧？”
“但是…”
“爸爸我知道你的担心，没事，你看我还有同学，可以帮助我的。”她抬头示意了一下柯凡。
“是的，叔叔，我们也会相互帮助的。”
白立冰得意一笑，“晏泽修还要当我哥的，白捡的，哈哈。”
白少秋看立冰的态度，就没再反对什么。
“那重新搬一个住的地方，原来的房子…”白少秋停顿了一下，“就卖了吧。”
“不，留着吧。那是姥爷和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留着吧，爸爸。”白立冰恳求着。
“留着也行，但是，你不能住那里了，偶尔回去看看可以。”
“好的，爸爸，谢谢你，最爱你了。”白立冰扑在白少秋怀里撒娇。
“爸，你工作忙可以回去m市，我已经快好了，下周就可以回学校上课。”
确实因为突发状况，白少秋百忙中抽出时间过来，已经接到医院好几次紧急催回岗位的通知。
“好的。”白少秋回答。
看着眼前父女情深的样子，柯凡也是五味杂陈，他害怕以后白立冰知道自己的父亲和晏世明的勾当后，该怎样接受和面对。
“白叔叔，立冰。天色晚了，我得先走了，立冰也该好好休息。”柯凡说着。
“好的，那叔叔送送你。”
“不用不用，我开车来的。”
“叔叔就送你到楼下。”白少秋坚持。
柯凡感觉盛情难却，只好接受。
走出房门，白少秋在前头，柯凡跟在后面。
白少秋按了按电梯，静静站立着，等待电梯期间，他们都没有交谈。
电梯门打开，里面没人，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去，柯凡按了按负一楼的按钮。
还是一阵沉默。
“立冰从小就很独立，是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白少秋的话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是的，立冰很坚强也很乐观。”柯凡回应道。
“你以前见过立冰吗？”
“没有，叔叔。我们大学才认识的。”
电梯已经来到了负一楼，缓缓打开，“送到这里就行了，叔叔。”柯凡出了电梯，回过头看着白少秋说。
“不要伤害她。”
白少秋注视着柯凡的眼睛，目光坚毅，说了这句话，两人的对视消失在电梯完全合上的那一刻。
柯凡读明白了白少秋的话，他和晏世明一样，对晏泽修的失忆始终持怀疑态度。无论怎样，他的底线就是白立冰。
这句话是试探，是请求，也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