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江长长的睫毛垂下，眼睑合上那一刹，夙淮结了寒霜的眸子终于开始融化。
他掌心托着江江腿根从地上抱起，越过书案俯身将人放入太师椅中。
金丝楠木冰冰凉凉的触感自后背传来，江江赫然抬睑，迟疑少顷后，忍不住问，“为什么在这……”
“因为，”夙淮单手撑在椅靠上，沿着椅中人仰起的下颌吻向脖颈，微喘着答，“床脏。”
“脏？”
“嗯。”
“是御前的人没换洗……”
江江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夙淮湿软的唇堵了回去。
这一次，不似方才，怒火从胸腔偃熄，他碰触她时亦温柔了不少。
他引着她的手解开自个儿衣服上的盘扣，宽大掌心爱抚般的游移在她每一寸肌肤间，两个人裸露的身体紧紧贴着，唇舌痴迷贪婪的汲取着彼此的气息。
深入的那一刻，江江张嘴猛的咬住夙淮肩膀，剧痛来袭，他却无半分退缩，只是一下一下轻顺着江江后背，无声的安抚她骤然收紧的身体。
……
现下的天虽然不算热，但闹腾了这么久，江江额上还是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夙淮停止所有的动作，趴在江江颈窝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夜间的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干汗珠，带来阵阵凉意。
感觉到胸前压着的人瑟缩了一下，夙淮伸手从旁边的小案上扯过一条薄薄的毛毯，自江江抵在椅靠的后背处穿过，将她露在外面的身子包裹住，江江捏着毛毯一角，抬手将夙淮整个人也罩在了里头。
短暂的停歇后，夙淮搂着江江柔软的腰肢向上一转，将两个人调换了个位置。
夙淮坐在太师椅中，江江就坐在他曲起的腿怀里，被薄薄毛毯遮住的身体，仍就一丝不挂的紧挨着，仿佛这样，才能让他们离对方更近。
洮鸳只是脱光了衣服在承恩殿的床榻上躺了一下，夙淮就觉得脏，可此时此刻，江江起了一层薄汗的身体黏黏腻腻的贴着自个儿，他却觉得……
真好。
人永远都是偏心的，不喜欢的人就算是身处云端也不想攀，而喜欢的人，即便坠在沼泽里，也心甘情愿的向下沉沦。
江江拇指指腹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夙淮肩膀上的那串牙印，贴着他的脸颊问，“疼吗？”
“不疼。”
“阿九，”江江含糊不清的唤，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鼻音，“新年伊始，槿妃娘娘急匆匆的来见你，是为了欢喜，对吗？”
自兰溪回来与槿妃的第一次见面，就是那回，而那回之后，江江搬出了承恩殿。
夙淮将臂膀探出，隔着薄薄的毛毯环住怀中人后背，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太后想要洮氏女进宫，为逼我松口，那段日子频繁的召见了欢喜，槿夕是为欢喜来求我的。”
“所以，”江江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洮鸳起初入京，是太后以欢喜相胁，并非你想要？”
“非我想要。”
得到确定的那一刻，打从春日宴后便沉在心底的那一点阴霾终于散了个精光，江江缩在夙淮的臂弯里，小小的脑袋在对方颌骨下轻轻蹭了蹭。
太后利用欢喜胁迫夙淮招洮鸳入京，在洮鸳踏进皇宫后，她想利用同样的法子逼一直没有任何行动的帝王尽早给侄女儿一个名分，可万万没有想到，那一次对欢喜的猥亵之举，会教她的生命至此终结。
“阿九……”
江江还想再说些什么，她刚一开口，就被夙淮温声制止。
夙淮掰着江江的双肩将两个人紧挨在一块儿的身体分出一段距离，没什么表情的说了句，“时候不早了，跟着周霁月回将军府罢。”
他叫她离开，面上的神色无波无澜，语气也没有一星半点的起伏。
江江的目光一动也不动的落在夙淮脸上，认真的好似要从那张清朗温润的面庞上找出点什么来一样。
但，她实在眼拙，又或者夙淮粉饰太平的本领极高，无论她如何努力，也不能从那张脸上瞧出分毫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于是，江江只能开口问，“你会舍不得我吗？”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刹，夙淮的眼角毫无征兆的抽动了一下，但他也只是捏了捏怀中人的双肩，温言软语娇哄道，“乖，穿好衣服，莫叫人在外头等久了。”
他的掌心同他的身体一般凉，比较之下，江江更像个小火球，浑身上下都带着炙热的温度。
虽然，夙淮鲜少在江江面前摆出帝王的架势，但上位者的威严还是在无形之中透露了出来，他跟她说乖，她就真的没了刨根问底的勇气，即便心里头对答案格外迫切，却还是将好奇隐忍按下。
又或许，是怕多问一句，就显得……不乖了。
撑着椅靠从夙淮怀里挪出来，光脚踩在地上，因方才情动时的动作有些激烈，加之跪坐的时间略长，江江腿根又软又僵，脚心甫一触地，差点站立不稳，是随后起身的夙淮一把扶住了她的腰肢。
从门口到太师椅这段距离，散落的到处都是衣服，夙淮弯腰一件件捡起，尔后又一件件套回江江身上。
在这整个过程中，江江就端端正正的站着，像个被驯化的木偶，乖乖巧巧的被主人照顾摆弄着。
从前不觉，但在夙淮轻手轻脚的替自个儿穿衣系带时，江江第一次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最亲密的人。
他们牵手，亲吻，赤身裸体的相拥，对于寻常人难以启齿的月事，到了他跟前，也仿佛成了可以彰显脆弱央邀照顾的证据，就像现在，情欲过后，她静静站着，他替她穿衣，自然而然的就像合该如此。
江江在夙淮面前，从来都不需要扭捏掩饰每一处弊端，夙淮了解她，就如同了解掌心每一条纹路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