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恶心。”
凌乱的头发遮着大半张脸。
细细软软的声音哽咽着，像是破碎的玻璃瓶一般脆弱。
豆大的泪滴滴在秦关指节分明的大手的虎口，冰冰凉凉的，对于秦关而言，却像是灼烧一般。
他愣神，松开了对顾瑶的控制。
顾瑶不自觉地缩成一团，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头低低地埋在双膝里，忍不住地颤抖着。
“该死。你就这么不想？”
“我讨厌你！”
顾瑶埋着头再也不说话。客厅里陷入了寂静。
顾瑶又想起初见秦关的时候，想起他是那样的失控，他打人，拿烟灰缸砸人，叫人吞玻璃渣子。
是因为他一直对她很好，她都忘了，秦关是那样一个疯子。
她有些绝望地想着，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她的那个梦是真的，他肯定会把她团起来扔进垃圾桶里。
秦关坐着看顾瑶哭得一抽一抽的，连耳朵和脖子都哭得通红。
沉默了片刻，他再度伸出手。
顾瑶泪蒙蒙地害怕着。
但秦关只是轻轻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
男人的声音低哑地从耳边传来，顾瑶有些迷糊地抬起头。
她看到秦关放大的脸，他的眸色微沉着，看起来又不危险了。
“你不生气了？”
顾瑶吸了下鼻子，娇糯的声音带着断断续续的抽泣。
“我不生气，你先别哭了。”
从气头上缓过来，秦关也察觉到顾瑶的脸色差得吓人。
顾瑶回来的时候脸就惨白着，这一怕一哭的，身上又泛起了几块红，整个人看起来更是可怜了。
好像随时都要昏过去一样。
“...”
顾瑶继续抽抽嗒嗒着。
不，她偏要哭！
“可是...肯定是你帮黎晓查了，不然...她怎么会知道我就是之境...”
“她威胁我就算了...你也要威胁我...我偏不给你们呜呜呜呜呜！”
“你还说我造谣！”
“可我明明就是手滑，我一个字都没发...结果那些营销号还把我摆在第一个...气死我了。”
“我本来都准备告诉你的...可是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去找黎晓吧...反正她那么漂亮，又是影后...你找谁都跟我没关系呜呜呜呜！”
“我都这么可怜了我都没说什么...你还在这里生气！”
“也对，反正黎晓跟你一个公司的...你肯定天天盯着人家看...呜呜呜呜你变态！”
委屈的阀门一拧开就收不住了。
顾瑶抽抽嗒嗒的，前言不搭后语地把脑袋里出现的字都说了出来。
这事儿不能细想，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
顾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打起了哭嗝。
听着要断气了似的。
不哭还好，小姑娘哭得这么凶，手足无措的人瞬间变成了秦关。
“我错了小祖宗，都是我的错，你先别哭了成吗？”
眼瞧着小姑娘越哭越凶，秦关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伸手将小姑娘捞到怀里，笨拙地哄着她。
顾瑶也没拒绝，顺势就趴在秦关的怀里，把他的颈窝都哭出了一个小水沟。
仿佛是要将这两天的憋屈和害怕都哭出来才罢休。
“我没有帮黎晓查你之境的身份，你的身份是薄迟告诉我的。”
连秦关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这辈子有一天居然也会这样温声细语地讲话。
对方还不一定听得进去。
“真的？”
不过这一句顾瑶好像是听进去了，她从秦关的颈窝里把头抬起来。
细细的鼻涕一头连着她红红的鼻尖，一头连着秦关的领子。
她见状狠狠地一吸，鼻子又红了一些。
“你不是想用女主角的机会讨黎晓开心？”
小姑娘已经哭得全身发软，一抽一嗒的，像个棉花一样地靠着沙发的靠背。
秦关无奈地抽了纸巾替她将脸上的眼泪擦干，然后又抽出一张捏在她的鼻子上。
“用力。”
呼啦呼啦。
“回答我！”
顾瑶的眼睛哭得又酸又涩，她微微地眯着眼瞧秦关。
明明故作凶狠，可偏偏看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绝对没有的事。”
秦关伸出手捧着顾瑶的脸看着她。
“黎晓长得漂不漂亮不关我的事，我没有盯过其他的女人，顾瑶，我自始至终都只盯着你一个。”
顾瑶被他突如其来的郑重吓着了，怔怔地看着他。
半响突然回过神来，害羞地将脸抢回来别去一边。
“说什么奇怪的话，我才不是吃醋了，我又不喜欢你，我才不关心你喜欢谁。”
原本惨白的脸也羞得通红。
秦关欣赏着她害羞不已的小脸，幽幽地问道。
“你不喜欢我喜欢谁？喜欢连祁吗？”
顾瑶闻言又是一怔，秦关问这个做什么？
连祁的事情到一直是机密，她不可能告诉秦关。
“没有，我才不喜欢他，我们都结婚了，我喜欢别人干什么。”
可这么说好别扭，弄得她更不好意思了。
秦关倒是因为这个回答心情大好。
“去睡吧，好不好？”
小姑娘的身子眼看着就撑不住了，整个人摇摇欲坠的，体力看着是吃不消了。
“秦关。”
顾瑶晕乎乎的，可还是却强撑着倔强地开口。
“我们的婚前协议还作不作数？”
她看着满地的玻璃渣，嘟囔着开口。
秦关一顿，他盯着顾瑶，后者的眼睛泪蒙蒙的，眼角和鼻尖也哭得红红的。
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招惹他火气的思路倒是大胆又清晰。
也许，被偏爱的那一方，真的会不知不觉地有恃无恐。
他看她。
“你来决定。”
顾瑶撇了撇嘴。
“那你重新去买个相框，还挂那儿。”
“好。”
秦关内心暗暗叹了口气。
“可以去睡觉了么？小祖宗？”
顾瑶低着头不说话，秦关便试探性地去抱她。
许是实在是哭累了，顾瑶也不挣扎，任由秦关将她打横抱起。
她只软绵绵地被抱着，本想抓秦关的领子，可之间碰到了自己刚刚哭湿的地方，又觉得不好意思，就抓了他胸前的衣服。
“唔，不要叫我小祖宗。”
后知后觉的，顾瑶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好。
“那叫什么？你自己想一个，形容任性，爱乱想，还难搞的小姑娘。”
见小姑娘这样温顺地让他抱着，秦关的声线也懒散温和了下来。
“才不是我，你不要乱说...”
一到床旁边，顾瑶就从秦关怀里钻了出来，跳到了床上。
她用被子把自己的头一蒙，藏着不理人了。
这时的顾瑶本就虚弱，一沾床就昏昏欲睡了。
她感觉到秦关在她的床前站了半响，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