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五点,司南醒来神清气爽,他习惯性下床先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周末忙着去秋游,没有时间去超市买梨,可答应的事不能食言,于是司南拿起手机和钥匙往外走。
一出门,司南就看见一醉鬼趴在墙边撒尿,司南不悦地看了一眼,这种事在这片贫民区经常见,司南不能做到熟视无睹,同时这也是他不想让梨梨来的原因。
他没有理睬,从停车棚取出摩托车,轰鸣声渐渐远离巷子里。
差不多半小时后,司南到达熟悉卖场,径直走向新品种专区,拿好一个礼拜的量。
50元一个的梨,眉毛都不皱一下。
司南试过很多雪梨,只有这个品种甜而不腻,水分充足,炖而不烂,最适合煲冰糖雪梨。
梨梨,喝得也挺满意的,起码她还没有喝腻。
司南拎着雪梨重新跨上摩托车,回家路上,消防车警笛声引起他的注意。
司南皱眉思考,按照消防车行驶的方向,大概率是去往宁德中学附近,不安感从心底蔓延,拧油门的手不断收紧。
白色摩托车在公路上逐渐形成一片虚影。
破旧小巷里
“快跑!”穿着老汉背心的中年人站在十字路口,拼命地喊。
看着跑出人群里,有人大包小包的拿着,老汉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拿个屁,有命拿,没命花。”
接着,顶着大嗓门喊,“不要给我大包小包,咱们是逃命,不是旅游!”
有怕死的人,没头没脑地横冲直撞,撞倒行动不便的老人,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老人恍惚一下,一时站不起来。
逃命之际,大部分人都是利己主义,才没有功夫,去扶老人家。
“妈妈,有爷爷摔倒了。”小孩子天真道,“人很多,很危险。”
说着,就想上去搀扶。
“小孩子不要瞎操心,自然会有大人扶的。”孩子妈拽着孩子往外跑。
可是,每个人都这么想,自然也就没有人上去搀扶。
孩子一步三回头,转头又看着妈妈匆忙逃跑的背影,心里想的却是,妈妈也是大人,为什么妈妈不扶。
最后,老人家被中年人扶起,他简直操碎了心“大家都小心点,按照排练演习,给我有序撤退。”
中年人回头看了眼家的方向,最后搀扶着老人家一步步走出小巷。
半个多小时,火势愈发凶猛,逐渐控制不住,住在巷子里的人,大都是穷苦百姓和老人家,这一片贫民区虽然破旧,却能为全家人遮风挡雨,是每日辛勤工作的期盼,如今却毁于一旦。
而中年人根本没有时间悲春伤秋,他在一家一户清点人数。
“建业家三口,到齐了吗?”
“到齐了。”
“小杨在不在?”
“他昨天值夜班,现在还没下班。”
“...”
这边群众自发组织清点人数,另一边消防员正在努力扑灭大火。
“司南。”中年人喊到司南名字,在场没人应声,他手下的笔一顿,又喊了声,“司南,在不在?”
依旧没人应声。
中年人有些慌神,他记得司南,每天早出晚归还能考全校第一,才17岁就能看到他身上的成熟稳重。
“有没有人看到过司南?”中年人追问。
这时,司南邻居说,“昨天晚上看到,他房内灯亮着。”
“刚刚跑出来,你有没有看到?”
“没看到。”邻居思考了下,不确定地说,“我刚跑出来,瞄了一眼,司南的房门是关着的。”
中年人的心凉了半截,默默在名单表格后头打了个叉,周围人一阵唏嘘。
登记还在继续...
最后名单,只剩两个人不在,一是司南,二是谢昆。
中年人拿着名单,念念有词,真心希望任何人都别出事。
待清点完人数,火势却愈发浓烈,这一片区域面积小,房租之间贴的近,一起火就越容易连片受灾。
再加上掉线老化,房屋材料极易起火,本来这片不允许住人和堆放易燃易爆物品,但是贫穷,限制了很多人搬离的步伐,只能一家老小窝在这儿。
街道办只好定时准备演练,没想到这就派上用场了。
中年人心惊胆跳,司南刚住进来,没参与过演练,会不会出事?
而谢昆是个酒鬼,会不会喝醉了倒在哪儿,没逃出来?
清晨,市里棚户区突然爆发大面积火灾,电视台立马派专人来拜访,现场播报,闹哄哄一片。
忽的,镜头扫过一长相,身材都格外出众的男生,镜头牢牢锁住他。
“请问,您是这里的住客吗?”记者问。
镜头中的少年,淡漠地看了一眼,点点头。他的视线看看锁在火场中央。
中年人透过电视屏看到司南完好无损,终于放心地将名单薄上的叉划掉,现在只剩下一个人了。
半小时前,梨园
叶锦慌张地拍响叶舒房门,一大早他就接到助理电话,市里棚户区发生火灾,而该助理正是负责安排司南新住处的员工。
他昨晚刚去过那一片,他一眼就看出那里火灾风险大,才会强烈要求司南搬出去。
没想到,才一个晚上就真的出事了。
早上6点,叶舒刚起床,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问,“爸爸,怎么了。”
叶锦强作镇定道,“司南住的地方起火了。”
叶舒脑子轰隆一声巨响,睡意全无,她不敢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叶锦一字一句重复,话音刚落,叶舒来不及洗漱,换衣服,拉着叶锦往外跑,边跑边说,“爸爸,你带我去找他。”
叶锦匆匆拿起置衣架上的外套,跟上叶舒的脚步,司机早已等在外头。
一路上,两人什么话都不说,叶舒不吵不闹,她面无表情地坐着,脑子里在飞速旋转。
重生以来,一切都在变化。
上辈子高二,司南准备升禾宜大学少年班,没有搬出学校宿舍,棚户区也没有发生过火灾。
她没有去过s市,没有数学竞赛,更加没有秋游。
叶舒突然想起昨晚那块司奶奶送她的福牌,她紧紧闭上双眼,请佛祖保佑我的少年,平安健康。
但她一时忘记,为什么叶锦会认识司南,甚至了解他住哪儿。
叶锦关注着叶舒的一举一动,她镇定地让人心疼,他知晓司南对她的重要性,可就是越重要,关键时刻越不能掉链子。
这是,成年人必经的一课,他后悔教她太早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