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兄弟加了林深的微信，还举着手机得意的对我晃了晃。
而林深丢下凌乱的我，起身就朝巷口处走过去。
这一刻我简直气极了，脑袋里一股热血直往上冲，快步追上了上去。
问出了一直想问却又不敢问的问题，我害怕林深回答是的，我那一点仅存的自尊将无处安放。
“林深，陆小凤之所以那么爽快的录用我，还给我那么好的待遇，是不是因为你的缘故。”
林深背对着我停了下来，沉默了几秒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是的，是我找的陆小凤让他帮你。”
仅存的一点幻想都没有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我连找一份工作都要靠女人的帮助，还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我不甘心，觉得她可能是在故意气我，决定再确认一次:
“林深，你转过身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是不是全部都是因为你我才找到了工作。”
林深转过身直视着我的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继而变得凌厉起来:
“如果我说是的，为了照顾你的自尊心。我不但让小凤替我出面，而且开公司的钱都是我找爸爸拿的，你是不是就不会去上班了。”
想起我今天刚找到工作的兴奋劲，想到今晚在餐厅林瑞峰变色的脸。
一阵微风吹过来，我感觉我的脸似乎被吹到了地上，摩擦的一阵阵的疼。
我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像一个小丑，表演了一整天，我累了...
“寒煜，事实就是这样，周一要不要去上班，你自己决定。”
林深冷冷的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到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晚上我回去后就没再出过门，在租房整整想了两天。
我是不会去陆小凤那里上班的，穷死不过要饭。大不了换了城市工作，远离这群无聊至极的人，远离他们的掌控。
我给陆小凤发了一条信息:
“陆总，我不能去你那里上班了，希望你早日找到更优秀的伙伴。”
就在我下定决心离开这个城市，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陆小凤给我打来电话，我想都没想，直接挂断。
后来又打了几次。我还是没接。陆小凤又发来一条信息:
“寒煜，我们能谈谈吗？”
直接无视，继续收拾我的东西。
不一会，手机又响起来，这个人怎么还没完了。
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我妈，忽然想起来还没给她回电话。
“儿子...”
我心里一惊，我妈是带着哭腔的，而且她一般只会叫我的名字，除非是大喜或者大悲的时候，才会叫我“儿子”。
“妈，怎么了，您别着急，慢慢说。”
“儿子，妈妈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你爸爸他前几天在医院被诊断为尿毒症，已经转到省人民医院来了。”
那个人，居然是尿毒症？听到这里，虽然我恨他，但心里止不住的难受。我上次回家看到他好像长胖了，竟是浮肿。
”其实你爸爸最开始是慢性肾衰竭，每天都要吃大把大把的药，可最近他不肯吃药了，他是怕拖累了你，他说不配做你爸爸。”
我心里五味杂陈，他是不配做我爸爸。可我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自责，还不惜要放弃生命。
就算他再怎么不是个东西，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他毕竟是我生物意义上的父亲，我不想我妈难过。
“妈，你不要太担心了，现在尿毒症也不是不治之症，可以换肾的。”
“现在医生给你爸爸一周做三次透析，医生说先让我们准备好40万，等有了合适的肾源就可以马上安排手术。”
“儿子，妈妈没有能力，只能拿你给妈妈买的房子去贷款。可银行那边说最少要等二十天才能批下来，我就怕你爸爸他等不了...”
说到这里，我妈已经泣不成声。
妈妈的声声啜泣，每一声都结结实实打在我这个做儿子的心上，无比心疼，无比酸楚...
40万？这么多，这么短的时间要去哪里才能凑到这40万，我都有点一筹莫展，更别说我那个在小县城待了一辈子，连份正式工作都没有农村妇女。
“妈，你放心，我有办法。两天后我就把钱送回去。”
“儿子，妈妈对不起你，这两年拖累了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你爸，否则妈妈也活不下去了，这是我们母子欠他的。”
我妈在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没有他，我妈也活不下去了？这是我们母子欠他的？可能是上辈子欠的吧，我想。
虽然我已经工作了好几年，可手上一直都没什么积蓄，在县城买了房子，又每个月都寄钱回去。
现在除了最后一次在瑞峰发的工资加上被开除的补助金，身上总共还有12万。离40万还差那么多，怎么办。
我现在不能没有工作，据我所知，就算肾移植称成功了，后续保养复查，很大可能需要终生服药，这也需要不少钱。
耳边不断的回响我妈的啜泣声，还有那句“一定要救你爸爸，否则妈妈也活不了。”心如刀绞...
我拿起手机，迅速给陆小凤回了一条信息:
“在哪，我马上过来。”
先保住工作要紧，在亲情和生命面前，男人的尊严又能算什么...
陆小凤把我约在一家咖啡厅，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在等我了。
“喝点什么？”
“黑咖啡。”
他看到我后，面带笑容，依然优雅。而我内心早已狼狈不堪，我是来服软的，求和的。
“看来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嘛，寒煜，你真的要结婚了？”
我没有想到，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这个。
林深，段一柠，我妈不断的来回在我脑海切换，让我心烦意乱。
“我不知道，陆总，你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当然不是，我的确是为了林深而来的，你知道吗，我前天晚上是在派出所接回来的。”
前天晚上，不就是我和林深不欢而散的那晚。见我不说话，陆小凤接着说:
“据那个出租车司机说，那天晚上林深上车后就一直嚎啕大哭，无论司机怎么问都不说去哪，也不肯下车，直到拉着她在城市里转了半个多小时，还是在哭，司机没办法只好把她拉到附近的派出所求助，后来我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我把她送回去，她只说你要结婚了，不会去公司上班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肯说。”
“林深是亿莘背后的老板吧？你这么帮他，辞去国外那么好的工作。她这么信任你，电话里叫你亲爱的，半夜都让你去接她。别给我说什么男女之间的纯友谊，你们之间不止朋友这么简单把？”
我索性豁出去了，这些问题憋着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