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透过窗户，模糊朦胧，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感觉到他在笑。多万·安瑟尔总是亲切的，带着笑容的。
这点让人不自觉亲近。
“多万大人说的都是人类，吸血鬼呢？”
“我认识的吸血鬼都是实验狂，没什么好说的。”
是指布鲁托他们吗？他们确实不怎么到外面来。
“那……莉莉娅小姐呢？”周雨萱说，“之前没有见过莉莉娅小姐，但是她看起来和多万大人很熟悉。”
“是吗？”多万·安瑟尔说，“我们也才认识半年。”
“半年？”
“是啊，她半年前才来中国，她是阿达瓦家族的。”多万·安瑟尔说，“之前没见过她是因为她一直在外面做任务。”
原来如此，应该是和尼诺有关的任务。
“这么想我们也是最近才变熟悉的吧。”多万·安瑟尔说，“她为了来这里去学了中文，和你一样。”
“多万大人觉得莉莉娅小姐怎么样？”
“聪明能干。”多万·安瑟尔说，“莉莉娅挺好相处的，我觉得你们应该聊得来。”
多万·安瑟尔知道她们接触不多，从几次见面看，周雨萱好像有点怕莉莉娅。
周雨萱当然也知道莉莉娅性格不坏，不过心里总是担心，非必要不接触。
而且她们互相看穿了对方的心思。
“那多万大人对变成吸血鬼的人类是怎么看的？应该有很多这样的人吧？”
多万·安瑟尔笑，“有用的人，虽然不能像真正的吸血鬼做事，但有一些人还是很有用的。”
“这不方便是吗？”
“做自己能做的就够了。”
多万·安瑟尔不可能像使唤吸血鬼一样使唤他们，如果想变得和吸血鬼一样还是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的。不过没必要这么做。
周雨萱大概懂了，她也知道他会怎么回答，但是，如果不说，也许就永远没有机会了，她内心这么觉得。
摩天轮缓慢上升，可以看到很远的灯光，像星光，温暖明亮，却触不可及。
就像面前的他。
其实她不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就算当面问他，他也没有否认过，刚刚的对话里也没有一丝掩饰。
周雨萱不知道这是不是有意为之，但，就当她傻吧。
“多万大人，我喜欢你。”
摩天轮到达最高点，所有声音都消失，时间仿佛静止。
“你？”
他生气了吗？太唐突了吗？周雨萱突然有点不敢看他的脸。
“你第一次用你称呼我，为什么？”
周雨萱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要怎么告诉他自己的小心思。
多万·安瑟尔也没有追着问，“你怎么做到的，刚好到达最高点。”
周雨萱自己也很惊讶，其实她并不确定，只是凭感觉应该到了，结果正好吗？
并没有。
“这是那本书里的场景吧，原来你喜欢这种。”
“您知道？”
“那些书我有看，挺有意思的。”
无地自容，她除了学习的书还有一些小说，多万·安瑟尔会推荐一些德语相关的书，没想到其他的书他也知道。
“我觉得你喜欢我是很正常的。”多万·安瑟尔说，“你之前生病住院，没什么机会和同龄人交往，接触最多的就是周梅和医生护士，你们当时面临经济问题，应该没心情考虑别的。”
确实如此。
“到庄园后也是，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虽然我看起来年轻，但我实际年龄比你大很多。”多万·安瑟尔，“你不喜欢出去，接触的人太少了。”
也许是有这些原因，但这些不是主要原因。
从最初的感谢，相处中的尊敬，到最后的爱慕，她决定告诉他并不是一时冲动。
“不是的，多万大人，就算我能普通地生活，认识很多人，但如果遇到您，我还是会喜欢您的。”周雨萱说，“我明白您的意思，我想您应该也明白我的意思。”
“所以你希望我说什么呢？”多万·安瑟尔说，“我说不喜欢你会难过，我说喜欢你也不会相信吧。”
虽然知道结果，但说没有一点期待是假的。
“我父母很冷酷。”多万·安瑟尔说，“你的表情好好笑，我也是有父母的。”
周雨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惊讶，尼诺不就是他的侄子吗？
“可以说是冷酷无情，就算你在他们面前流血，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给你止血，问你发生了什么。”多万·安瑟尔说，“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本来他们也只是因为家族的需要才结婚的，我和哥哥也是家族需要才出生的，对吸血鬼来说只有利益。”
周雨萱怔怔地看着他，那是在说他自己吗？
“我的意思是，我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怎么会懂感情呢？”多万·安瑟尔说，“说喜欢我的人也不少，但是他们的喜欢也是跟利益有关的，不过我觉得无所谓。”
无所谓？为什么？因为是那样的环境吗？
“我喜欢两类人，有用的和有趣的。”多万·安瑟尔说，“以这个标准来说，我是喜欢你的。”
“不是的，多万大人，我……”
多万·安瑟尔扶住她的手，“我知道，我相信，你对我的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但我确实不明白。”
说着说着他笑了一下。
“脑中突然闪过很多人，很多话，很多场景。”多万·安瑟尔笑，“这是我至今为止见过最真诚的告白了，很抱歉我不能给你同样的感情。”
他们又回到热闹之中，周雨萱却丝毫感觉不到，刚刚的十五分钟就像在做梦，多万·安瑟尔说了不少关于自己的事，给了她回答。
他的背影，在人群中也能一眼看见。他回头看她，无论多少次，她都觉得那双眼睛像宝石一样美丽。
回到庄园，走廊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周雨萱低头看影子，大概只有影子才可以触碰他吧。
“多万大人，今天谢谢您，我很高兴。”
“你高兴就好。”多万·安瑟尔说，“你还有话要说吗？”
“多万大人，您比自己认为的要更好。”周雨萱说，“晚安。”
周雨萱说完就跑走了。
为什么跑这么快？
“您比自己认为的要更好。”莉莉娅从拐角出来，悠悠地说。
“你怎么在这？”
“我本来想去找您，结果您不在，周雨萱也不在，我想你们是不是一起出去了。”莉莉娅说，“看她的样子，她向您表白了？”
“你怎么知道？”
莉莉娅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说的话，我也是这样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