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司沉没有回答。脸色从震动,变成沉静。眸光犹如一条表面沉静的河流,深处却有愠怒的狂流在涌动。远处。简唯挽着宋凌的臂弯,低声跟宋凌说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悄悄话:“师兄,你什么时候也会来参加这类晚宴了,我看这不单单是私人的宴会吧。”
宋凌也压低声音,“确实不是,政商各界人士都在。一会儿我要去跟我们的院长打个招呼,你一起过去,他看到你,估计以后就不会再给我安排相亲了。”
“为什么看到我就不会给你安排相亲?你要拿我当挡箭牌?”
宋凌笑而不语。简唯微嗔带娇,看在旁人眼里,他们感情亲密。简唯跟着宋凌去跟院长打招呼,医院里的其他教授也在,宋凌确实一众教授中,年级最轻的一个。大家都夸赞宋凌青年才俊,年少有为。看到简唯,大家都表示,明白了为什么宋凌一直不肯恋爱成家的原因。打过招呼,宋凌便带着简唯直接去到了点心专区。五六层高的甜点塔,彩色的冰皮雪团子,洒了黑松露的芝士蛋糕……简唯眼睛都亮了。她随手捏了一个冰皮团子塞进嘴里,一脸享受,“师兄,这里面是冰激凌和麻薯!”
宋凌看着简唯,眉眼带笑,眼里全是宠溺:“你可得节制一些,别今晚一过,就胖了几公斤,到时候别怪我就行。”
嘴上这么说,但是他还是给她拿了一杯果汁。简唯冲他皱着鼻子眯了眯眼睛,毫不客气地就着他的手,捏过吸管,喝了一口果汁。席司沉眉眼阴沉。眼底尽是简唯一脸俏皮,跟宋凌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原本慕容桐雪说要出宴会厅透透气,结果他却往简唯那边走去。慕容桐雪也只好跟上去。简唯嘴里刚咽下一口果汁,席司沉就已经走到了她面前。简唯愣在那里,错愕全写在脸上。她没想到,远在丰城的席司沉,怎么会出现在晋城的宴会上。宋凌一眼,就认出了席司沉。他警觉地站到了简唯身边,大有保护简唯的意思。席司沉注意到了宋凌的举动,身上的气压更低。他淡淡瞟了宋凌一眼,目光来到简唯身上,对她说:“不介绍一下吗?”
简唯不明白席司沉这是什么意思。明明那时候是他把中弹受伤的她丢在了山林里,不闻不问。这几个月,他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现在忽然横冲直撞来到她面前,一副她给他戴绿帽的表情是几个意思。宋凌挡在简唯身前,朝席司沉伸出了手,“席先生,百闻不如一见。我是宋凌,小唯的师兄。”
席司沉眸光晦暗不明,握上他的手。两个人很礼貌,却不怎么友好。这时慕容桐雪追了过来,抱住了席司沉的胳膊,“司沉,你怎么不等等我,原来真的是你认识的朋友。”
她很主动,“你们好,我是司沉的未婚妻,慕容桐雪。”
宋凌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慕容小姐果然跟席先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就提前祝福二位,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慕容桐雪很受用,“谢谢。既然二位是席司沉的朋友,那么到时候我跟司沉的婚礼,你们一定要到场。”
“那就不必了,我工作无法抽身,我师妹身上有伤,也不便长途跋涉。”
宋凌跟慕容桐雪打交锋。简唯跟席司沉却像是处在风暴之外。但是席司沉目光沉沉望着简唯,那眼神像是要将她当众生吞活剥了似的。简唯避开席司沉的目光,只觉得背后发凉。慕容桐雪扯了扯席司沉,悄声说,“司沉,你怎么一直这样盯着那位女士瞧?太不礼貌了。”
席司沉轻轻一哂:“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要单独问问这位,女士。”
慕容桐雪转过头,细细瞧着简唯。她感觉简唯似乎有些眼熟。这个眉眼……很像那天,在席司沉跟前中枪的女人。席司沉的前妻!那天小五冲锋在前,慕容桐雪跟在后面,她瞧得并不真切。她在国外的时候,听说席司沉有了妻子,不过这场婚姻十分低调,席家并没有曝光这位妻子的身份,社会各界都不知道席司沉的冲洗新娘长什么样子。慕容桐雪只知道,席司沉很抵触这场婚姻。想必对这个妻子也是没有感情的。所以慕容桐雪从来没有将这个妻子放在心上。不过是一场家里安排得婚姻,慕容桐雪自认为,对方在席司沉心里,肯定比不上她。她也就不屑去了解这个妻子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唯独,在几个月前的灵山上,匆匆见过这么一面。当时那个女人脸上脏污,蓬头垢面。跟现在眼前这幅姣美可人的样子,很难联系到一起。难道……慕容桐雪的惊疑还没有落定,就看到席司沉拉起简唯的手,要将简唯往外面带。宋凌上前阻拦,“席先生,你这是要做什么?”
席司沉薄唇紧抿,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问题,只死死盯着简唯。简唯深吸一口气,“师兄,我跟他出去一下。”
“小唯!”
“没事的……这里人这么多,还是这样的场合,”简唯看向席司沉,像是对宋凌说,又像是说给席司沉听,“晾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宋凌咬咬牙,松开了简唯的手。他哪有什么立场,去干涉简唯的决定?席司沉扯着简唯的手腕,一路将简唯带到了宴会厅之外的露台上。露台连接着两栋大厦,横空凌驾在高空之中。现在深秋夜寒,外面并没有什么人。简唯被连拖带拽,手腕被勒得生疼,已经泛起一圈粉红。到了外面,席司沉还是没有松开她,手上紧紧拽着简唯,上一步,将她抵到了露台的石栏上,动作粗暴凶狠。简唯的胸口被猛地一震,她脸色变了变,轻呼:“疼……”“呵,疼?你什么时候这么柔弱了?”
席司沉冷冷睨着她。简唯挣扎了一番,却被他压在石栏上动弹不得,她只好紧绷着身子,调整呼吸,尽量缓解身上的疼痛。席司沉觉得她是在忸怩作态,但是靠近的刹那,分明觉察到,她比之前,又清瘦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