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别生闷气了,尝尝我钓的鱼味道如何。”端着一大碗鱼汤和一碗馒头的李欣妍找到了正在房间里生闷气的李博瀚。
正在生闷气的李博瀚夺过鱼汤,一大口灌下肚,虽然心里赞叹鱼汤鲜美,嘴里却没啥好话:“信你这性子能钓到鱼?你不如说这鱼是岸边捡的更有说服力些!”
李欣妍佯装生气的回到:“好啊,我得罪你爷俩了?辛辛苦苦下山给你爷俩买条鱼吃容易么?一个个嘴里都吐不出好话来!”
李博瀚没被李欣妍“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逗笑,反倒沉默了半晌,然后缓缓开口问到:“爹……怎么样了?”
李欣妍收起了搞怪的表情,幽幽叹了口气,答到:“吃了晚饭,先睡下了。”
李博瀚牵了牵嘴角,终究什么都没说,埋头大口大口的吃起了晚饭。
李博瀚吃着吃着,忽然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朦朦胧胧的听李欣妍说到:“博瀚?怎么吃着饭都能睡着呀,太不让人省心了……”
……
繁星布满夜空,宁静而祥和。
每颗星星周边,本空无一物,但李博瀚仿佛就在那空无一物的位置,感受到了生命的气息,朝气蓬勃、欣欣向荣。
但如此宁静而祥和的画面,却让李博瀚产生了浓浓的不安感,仿佛天地即将巨变。
忽然,一道道血痕突兀的出现在了夜空中。
李博瀚不知道夜空中为什么会出现血痕,但他有种直觉,决不能让血痕与星星交汇,甚至不能让血痕靠近星星,否则生命将会消逝、世界将会哀嚎。
可血痕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而且开始慢慢移动。
“绝不能让血痕靠近星星!”如是想着的李博瀚,开始拼劲全力去试图控制血痕的移动,“动啊!动啊!给我动啊!”
一人之力,可以拯救三千世界么?
部分血痕被李博瀚驱动,但更多的血痕开始出现,世界仿佛将在下一刻毁灭……
……
“啊!”李博瀚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
这个梦李博瀚已经做了无数年,似乎从他有记忆开始,这个梦每晚都会准时的到来。
虽然这些年来,李博瀚能控制的血痕越来越多,能坚持的时间越来越久,可从没一次成功的阻止世界被毁灭。
“阻止世界毁灭与我何干?”清醒后的李博瀚,也常常会苦笑着问自己。
可睡梦里那深深的不甘,梦醒时那浓浓的悲伤,都促使着李博瀚每晚一次又一次的做着徒劳的努力。
努力,失败,梦醒,大汗淋漓中抱着脑袋陷入深深的自责中——这似乎是李博瀚记事以来,每夜都必须经历的过程。
但今夜,似乎又有所不同。
悲伤中的李博瀚,也很快注意到了这种不同——梦醒之后,那天地即将巨变的不安感,竟然没有消失!
首次在现实中感受到这种不安感的李博瀚,惊慌失措的从床上一跃而起,手忙脚乱的向着窗户冲去——他想看一眼夜空,是不是开始出现血痕。八壹中文網
“砰!”狼狈不堪的李博瀚撞翻了床前的桌子,桌上的碟碗摔成碎片,未吃完的鱼汤洒落一地。
本是向着窗户冲去的李博瀚,看到地上的鱼汤时,忽然停下了脚步——直觉告诉他,不安的源头不在空中,而在地上,就在他眼前。
“欣妍竟然没将碗筷收走……她有这么粗心?”
“我竟然会睡得这么早……我有这么脆弱?”
“爹竟然也会这么早睡……他不看玉佩了?”
隐隐意识到什么的李博瀚,脸色瞬间煞白,猛的向屋外冲去。
“欣妍?欣妍!”
高呼着妹妹名字的李博瀚找遍了家中所有房间,却终究没能找到妹妹。
而呼呼大睡着的李烨航,在今夜如此大的动静下,却仍然呼呼大睡,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要醒来的迹象。
最让李博瀚心惊的是,平时睡觉也会被李烨航紧握手中的玉佩没了踪影。
心中的不详预感已然成真,李博瀚不再抱有侥幸心理,转而向着东方狂奔而去。
为什么向东?
李博瀚也不知道,就如他不知为什么夜空中会出现血痕一般。
但李博瀚有种直觉:东方有他要的答案。
李博瀚在数千次的梦里都选择了相信直觉,相信决不能让血痕靠近星星,为此而数千次的以一人之力对抗天地大势。
现在,面临着未知的未来时,李博瀚再次选择相信这股几乎是难以抗拒的直觉。
而李博瀚不知道的是,这种直觉并非偶然,而是一种令人羡慕又令人退避三舍的东西……
……
就在李博瀚冲出蒙学山庄的那一刻,山庄庭院内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是本应在榻上昏睡的李烨航。
月光照在李烨航脸上,可以看到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淡然至略显木讷,仿佛今夜与过去的每一夜一般,没有丝毫的不同。
但若有其他的天君级强者关注着这个世界,会发现这个世界赖以维系的基本规则在刚刚稍有变动,却在李烨航出现后归于平静。
足以改天换地的九阶仙术,就在这轻描淡写间化作了虚无。
那覆盖了大片虚空的剑意,如其突兀出现一般,又突兀消失。
而山庄庭院内,李烨航身边,却出现了一名女子的身影。
侧脸看着李烨航的赵琪雯,讪笑着说到:“师兄,博瀚天赋觉醒了,我想带他回剑派。”
刚才的尝试让赵琪雯明白,没有李烨航的点头,她什么也做不了。
抬头望着明月的李烨航,淡淡回到:“他不是剑派的人。”
“可他灵魂内有凌霄剑意!”赵琪雯显然不认可李烨航的看法,用略显急切的声音申辩到,“有凌霄剑意,就是剑派人,哪怕他母亲是……”
李烨航微微摇头,用平淡的声音打断了赵琪雯的话语:“博瀚的根骨,你看到了?”
“这对剑派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赵琪雯反驳的声音由高转低,李博瀚根骨极差不是问题,他们俩都心知肚明,但显然李烨航有别的意思。
“你可想过,凌霄剑意,坚毅不屈,有其温养博瀚魂魄一十二年,博瀚的根骨怎会如此不堪?”
赵琪雯微微一愣,随即脸色大变,嘴巴张了张,半天没吐出字来。
“是天算……”李烨航微微叹了口气,“历代天算根骨奇差,是为先识死,后掌生,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掌控命运啊!”
一丝愁绪攀上李烨航的眉间,这个浑身剑气凛然的男人,注视着不远处狂奔的李博瀚,满脸愁绪。
他不在意什么废物不废物的名头,只想让儿子做个普通人,可这人算,终究还是不敌天算……
……
一刻钟后,气喘吁吁的李博瀚看到了在月下端详玉佩的李欣妍,和她身边的李俊楠。
李俊楠,李家长孙,公认的陶定城第一天才。
“博瀚?”看到从树林中冲出的李博瀚,李欣妍的表情有些愕然。
“叫你多下些药,你不听,看吧,醒来早了吧?”李欣妍身边的李俊楠,见到这一幕,没心没肺的笑道。
终于将气喘匀的李博瀚,貌似没听到李俊楠的嘲笑,用颤抖的声音问到:“欣妍……怎么回事?”
李欣妍脸上的愕然褪去,冷不防换上了一幅面无表情的冷清神色,“既已猜出,何须多问?”
攥紧了小拳头,李欣妍下了狠心一样,咬牙吼道,“我在鱼汤里下了药,偷了爹视若性命的玉佩,我要离家出走了!”
李博瀚因为缺氧和震惊而苍白的脸色瞬间大变,表情狰狞的冲李欣妍吼道:“你疯啦?!那玉佩里根本没有什么绝世武功!”
“你什么都不懂!”李欣妍忽然也有些激动,吼了回来。
“你知道这玉佩是什么材质么?这是灵玉!”
即便这玉佩里什么信息都没有,其价值都足够培养出一位开窍期的高手!
“博瀚!我和你不一样!”
李欣妍越说越激动,近乎疯狂的情绪让她双眼猩红,“我根骨极佳啊!”
“我将来是有可能达到开窍期,成为李家长老的,你懂不懂?!”
“凭什么我要陪你和爹在这书院里了此残生?”
李欣妍一股脑发泄般的怒吼让李博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捏了捏拳头,“如若你想练武……”
“我若练武!练皮、锻骨、溶血,哪个阶段不要钱?!”
“你有钱吗?!爹有钱么?!”
林子里静悄悄的,李欣妍愤怒的指控声来回飘荡,一声声砸在李博瀚心头,酸涩又无力。
他知道,李欣妍说的都是事实,无可反驳。
李欣妍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却又倔强的抹掉。
待李欣妍再次睁眼时,双眼中更充满了近乎偏执的坚定,“我若不练武,六年后,倘若李鸿振活着从军队回来了,你还能凭一根木棍把他打跑吗?”
“你真的愿意让爹做他的家奴吗?”
“你真的愿意让我做他的小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