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三,上京迎来了冬天的第一场雪,郑祺琰和锦潼两人温酒赏雪,不亦乐乎。武平不忍破坏这和谐的画面,只好将身怀六甲的丹朱先安置在门房那边,一等锦潼赏雪完毕,马上汇报意外情况。终于等到郑祺琰锦潼赏玩雪,锦潼灵感大发,要去书房作画,素白立刻将丹朱有要事要禀报告诉了锦潼。“胡闹!丹朱月份都那么大了,这大雪天特特赶过来,怎么不立刻禀报与我。”
“夫人,丹朱是最心疼你的,怕夫人和七爷赏雪赏得不够尽兴,才再三拦阻,说是无论如何,都要等夫人您赏够雪了,再禀报的。”
“哎呀,快把丹朱带过来要紧呀,这大雪天的,她一个孕妇不方便。”
“夫人,奴婢早就到了。”
丹朱有些艰难地扶着腰,挺着大肚子走进书房,巧绿很有眼色地先给丹朱递上一碗热酪酥。“丹朱,快喝点热的去去寒,你也是的,有什么事让武平过来和我说一声就好,非得自己巴巴地跑来。”
丹朱不敢辩驳,乖乖用手捧着酪酥喝下,心里头寻思如何开口。“你不害喜吧?这酪酥喝着可还可口?”
“夫人,奴婢就头两三个月嘴巴刁些,一闻到鱼腥味就难受,现在不会了,胃口比之前好上一倍不止,天天都想吃东西。”
“少量多餐,不可太过贪嘴,要不,仔细孩子太大,不好生产。”
“知道了,奴婢会小心的。”
“你怎么还口口声声奴婢个不停啊?”
“习惯了吗。”
丹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看了一眼素白,素白便心领神会地将凝紫和巧绿拉了出去。丹朱伸着头看她们走远后,才控制音量对锦潼说:“夫人,凝紫的未婚夫,去年在外边养了个戏子,如今那戏子连孩子都有了。”
锦潼眉头一抬,表情开始严肃起来。丹朱继续说:“夫人,龚天海为什么借口今年与他父亲相冲,家中不宜办喜事,就是欺负凝紫为人老实,想等着那戏子生子后,以此要挟凝紫同意让那戏子做妾。他养那戏子费了老鼻子钱,凝紫贴身伺候夫人,日常赏赐哪里少得了?嫁过去了,还不是得拿出来补贴龚天海的窟窿!”
“此事你如何得知的?还有谁知道?”
“我也是听着黄嫂子去我那里抱怨几句,原本是不敢信的,后来武平悄悄帮着去查,才知道龚天海就在西街那边,租了间大房子,还雇了个老妈子还有一个小丫环,帮着照顾那戏子的生活起居呢!”
那黄嫂子是靖北侯府管事嬷嬷之一,为人正直,就是喜欢八卦,消息最是灵通。“什么?”
锦潼大怒:“这龚天海外室私生子都快齐全了,还敢来求娶凝紫。凝紫父母也忒没用了,这样的女婿要来干嘛?留着过年用吗?”
丹朱见锦潼大怒,忙给锦潼顺气。锦潼揉着太阳穴,丹朱知道锦潼在考虑事情,立刻挺个大肚子就准备帮锦潼按摩,锦潼阻止了她:“你就好好坐着不行吗?”
丹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把龚天海的事情详细告诉锦潼。凝紫母家姓刘,她的未婚夫叫龚天海,刘家和龚家都是靖北候的家生奴才,两家人走得近。龚天海母亲死得早,父亲替着靖北候管理两个重要的店面,无暇顾及幼子,只能委托凝紫双亲代为照顾。龚天海自幼便聪明伶俐,刘父刘母颇为宠爱,后来生了凝紫,便与龚父商量后,给两个孩子订了娃娃亲,龚天海与凝紫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龚天海长大后,有些个贪财好色,不过他擅于交际言辞,为人处事灵活,在靖北侯府人缘向来极好。平日里,对帮忙养大他的刘父刘母也相当孝顺,嘘寒问暖的,刘父刘母对这个准女婿也相当满意。龚天海跟着锦渻到上京后,也常常托别人给凝紫带些精致的小玩意儿,博凝紫一笑。锦潼一直还以为,龚天海人虽跳脱轻浮些,不过也算是个良配,岂料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家伙居然如此过分,背着凝紫勾搭上别人,特么连娃都有了,还妄想着凝紫的嫁妆。龚天海一家瞒得严,就连锦渻那边也没几人知道。锦渻初到上京,龚天海随着几个靖北侯的管事四处帮忙打理着,重新将靖北侯府整理整齐,好给锦渻居住。上京那张眼望去皆是富贵的豪奢,龚天海立刻被迷了眼找不到北了。靖北侯如今穷得只剩钱了,锦渻又想着,到时妻子唐氏带着嫡子到京城,能居住得更称心如意些,吩咐采购一干人:无论什么物品,都是挑最好的。这样一来,他们这群采购,就算没有刻意去贪污什么,可是自然有那些想着靠巴结靖北侯,进而搭上平宁侯的人,上赶着送钱。主动送钱上门,自然需要些仪式,例如喝花酒促进感情,顺带悄悄塞银票。龚天海比凝紫大四岁,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被这波糖衣炮弹一攻击,瞬间便丢盔弃甲地迷上一个小戏子。烟花之地出来的人,自然有些手段,那小戏子演技蛮高,加上初识龚天海的时候,还未开苞,是以完璧之身跟了龚天海的。龚天海这个喜欢附庸风雅的半吊子知识分子,对于小戏子这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节,更加欣赏赞叹。况且那个小戏子是自赎自身出来的,这更是让龚天海在感动之余,对自己的男性魅力,更是信心满满。“夫人,那个叫云菲的小戏子,不太对头,平哥已经让人暗中看紧她了,就是想查出她是谁指使的。”
锦潼听完,心中愤怒,只觉得胸腹间一阵一阵难受,忍不住呕吐出来,吓得丹朱赶紧扶住锦潼帮她顺气,又迅速将锦潼扶到另外一边,免得被熏到,锦潼摆摆手:“无妨,我就是觉得恶心!”
锦潼身体第一要紧,丹朱火急火燎跑去将素白一行人叫了回来,瞬间整个平宁侯府都惊动了。锦潼身体素来健康得很,除了刚进府被沈妙莲暗算受伤之外,至今连痛经这种常见妇科疾病都无,吃嘛嘛香,活泼乱跳得很。最常见的疾病就是有时运动过量,有些人腰酸,不过并不严重。如今不过呕吐了一下,倒把大家吓到了,个个面露担忧,心急如焚,整出了一种连锦潼都怀疑自己身患绝症的错觉来。先赶到的齐嬷嬷赶忙先帮锦潼检查身体,脉象不太明显,隐约是有喜的征兆,大约月份太小,不太确定,其余除了有些个上火,并无不妥。后到的郑祺琰一脸郑重盯着锦潼,无视锦潼那无可奈何地、无力且苍白的解释,非得让武平拿着他的腰牌,去宫里边请两个太医过来帮她诊治。锦潼可怜巴巴地躺在贵妃塌上,她不要太医啊!她对叶崇德那个坑货至今还心有余悸呢,那家伙的药丸,简直了啊!开始一孕傻三年的锦潼,压根没想到,如今自己疑似有身孕,叶崇德是活腻了,才敢给她用那些促进夫妻感情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