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几天,陈木敏锐的感觉到石门被打开了,但是进来的人不是虚宽,心间警铃狂响,虚无中的破天却是隐藏在陈木的体内,准备伺机而发。虽然他的本体被封在了时空裂缝里,但是其灵魂的强劲非一般器灵所比。
来人搅了搅药筒里的药,嘻嘻的笑出声:“这个乌龟王八蛋果然是个二胰子啊二胰子,这药里的宿舂草倒是有保命的功效,可这货不知道凡事有量么,搞这么多,刚开始吸收是对人身体有好处,可是久了身体绝对承受不了这么大的药量,这就算其次吧,你说你个乌龟王八蛋的龟儿子,你加什么乾须经啊,这玩意儿虽说也有保命功效,但是这两个相冲啊相冲啊,身体不好的一冲就死,身体好的倒是可以接受一点,但是身体好到这个程度的不是变态就是疯子吧,得忍受剧痛不说,还得过滤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杂质,谁他妈的身体是渔网啊,还有自动过滤的功能。那什么五界小医我看根本就是个二百五的骗子,有这么教人的吗。哎哎,也许是个故意耍诈,逗虚宽玩的二货,啊哈哈……”那人唧唧歪歪,吊儿郎当的自言自语着,完全将陈木当作了死人。陈木很快就听出来了,这个张口乌龟闭口王八蛋的好像就是那个在壁晟家的孙二,差点被虚宽打死的孙二!
孙二唧唧歪歪骂痛快了,这才满意的松了一口气:“哼,还跟老子说什么妄称药者,我看你才是……”一阵怒骂之后,孙二总算定了心神好好的看起陈木,绕着木桶左三圈右三圈的转啊转:“啧啧,这小哥长得倒是挺斯文的嘛,果然跟老子有得拼,看起来怎么这么有眼缘啊。之前看你尚有一丝气息,能在时空裂缝中不死,故意骗骗那个壁晟故意一惊一乍说你无救,不过此番看来也算你我有缘,我可是个积德行善的大好人哟,来来,让老子我仔细瞧瞧。”说着,再次抓起陈木的手,一股游丝般的蓝光游丝一般,缓缓从孙二的五指尖汇聚成一条,仿佛一条滑溜的小蛇,吞吐蛇芯跃跃欲试的攀上了陈木的手,然后嗖的一声钻进了陈木厚实的皮肉,蓝光仿佛有生命有意识的在陈木的表皮下行走,明亮的光芒走到哪里都清晰可见,孙二双目紧闭,脸上是少见的正经。
待到蓝线走完陈木全身,光芒游出陈木身体时已经淡了很多,孙二凭空拉过那条蓝线,仿佛读书一般,细细的捋直了那条线,那条线陡然碎裂成无数颗粒状的物体,孙二微微闭上眼,良久,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看向床上的人,收缩的瞳孔隐然金光璀璨,但是在璀璨的瞬间,孙二随手一挥,蓝线彻底消失,孙二恢复正常,笑嘻嘻的拍了拍陈木的脸:“啧啧,没想到小哥你是驻颜有方啊,好在你的身体死过一次,不用再去找那老妖精要额比草,否则我一定甩手不干的。”说笑着,面色却蓦然认真起来:“瞧不出啊瞧不出,小哥你年纪轻轻都已经脱胎换骨死而后已了一次哇,看来我们果然很有缘啊,但是是不是真有缘还得看你自己了呦。”说着从袖子里掏啊掏啊掏的,又掏出一株像柳枝又比柳枝长处两三倍的带有锯齿的叶子,最终念念有词,一个四方小鼎骤然出现,孙二珍爱的一把抱入怀中,仔细的用袖子擦了擦,就差上去亲一口了,然后将药草丢入炉鼎中,又摸出各色粉末一样的东西扔了进去,盖上炉盖,炉鼎自己漂浮了起来,食指朝着炉鼎虚空一点,一道冰蓝色的火焰猛然蹿出,包裹住了炉鼎,孙二眯起眼睛紧紧盯着炉鼎,约莫半个时辰后,炉鼎咯吱一声凭空消失,孙二一伸手,一枚灰不拉几的药丸就掉入他的手中,奇异的臭气在冒出的瞬间,被孙二一把捏住陈木的下颚,塞进了他的嘴里,可怜陈木相当于植物人,被熏得想死不能言语就算了,还得不听使唤的吞了药,他的痛苦孙二是完全管不着的,塞了药连看都不看陈木一眼,抱着自己的肚子:“好饿啊,要去蹭饭啊蹭饭啊啊。”嚷嚷的同时整个人化作一道蓝光就消失了,全然不去管陈木死活,也不知他是医术高超对自己有信心,还是压根就是个庸医,罔顾他人性命,仅凭自己高兴就肆意妄为。
虚宽回来看了陈木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转身就走了。可怜沉默剧很想嚎叫你难道闻不到那股恶臭吗,被药桶里的东西折磨的浑身散架就算了,那股恶臭又从他的嘴里蔓延到全身,他觉得自己从里到外的坏掉了。但是,那孙二塞进来的药丸倒是入口即化,也不知有什么效果。
“我还要多久才能恢复。”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想要好好恢复回四国报仇,陈木的心比任何人都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看那个小子的手法倒比虚宽实在多了。”乌木沉思着,隐然觉得自己想到了什么,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所以说失忆什么的真该拖出去抽打啊。
陈木暗自压下心中的焦急,努力的转移注意力去研究幻源的心法和青城教的幻术心法,他不想白白浪费任何时间,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渴望强大,只有强大才不会被人踩,才不用连想要保护的都守护不了。
时光如梭,转眼已经一个月,一个月于任何人来说都不算什么,毕竟幻士一途修道百年再正常不过,但是陈木隐然觉得,自己要被烦死了,孙二简直就是个话唠啊话唠啊!
你说你是不是药者啊,药者都能这么话唠吗?陈木不知道别的药者如何,但是看华倾天也是少言寡语的人啊,怎么到这小子这里就变样了,且不说他是不是药者,就是医者也没他这么多废话。每天叽里咕噜的说着他在玄武族的种种,无非是吃霸王餐,睡霸王女人,住霸王店,额,霸王店就是陈木所在的石屋,没到半夜三更无处可去时,他就会溜过来,美其名曰看看陈木和自由有木有缘,看看药效发挥如何,但是很快陈木就明白这个在自己一丈之外呼呼大睡的生物绝对是因为渴望找个不刮风不下雨不花钱,又温暖如春的地方睡大头觉才来的。这半夜三更来睡觉算是好的,就怕他白天来瞎扯一通,陈木就郁闷,虚宽家是摆设吗,怎么就这么任他自由来去。而最可气的是破天和乌木的聊天话题已经从如何让自己快点恢复全部挪转到这个新来的家伙上去了。
“老大老大,你确定他不是八哥变得么?”
“额,点头,八哥该有的身体机能他都没有,男人该有的他倒是全有。”
“老大老大,他怎么每天都要在鼻子里掏啊掏啊的,我上次看到他流了好多血,他还是在掏啊掏的。”
“额,破啊,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什么是思春了。”
“思念春天跟掏鼻孔和鼻孔流血有什么关系吗?”好奇的破天持之以恒,势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额,因为春天了气候暖和了,暖和了就会上火,上火了就会流鼻血,他怕冷,想念春天就流鼻血了,掏鼻子只是他的恶习而已。”乌木严肃的做着解释,陈木觉得这绝对是这世上最垃圾的解释,一看就该明白孙二那货肯定有鼻子出血的毛病嘛,至于扯上思春嘛。
不过因为有了孙二的到来,大家的日子过得还是有声有色了许多,而孙二时不时搞点气息古怪不是气味朝臭,就是味道超恶心的药给陈木吃,据乌木说他的身体恢复的速度得到了飞速的进展,当然是乌木说的,陈木拒绝承认那些难吃到死的药丸对自己有帮助。当然,乌木难得看到他孩子气的一面,感触颇多就这么故意跟他强了下去。毕竟陈木一生,能如今日这般愉快轻松的日子并不多。
转眼过了将近一年,不知道是不是托孙二这个话唠的福,陈木觉得自己只要等到时机就可以睁眼了。而在这一年里他已经从孙二那个话唠口中知道了,自己在五界之内,既是他们四国所谓的上界,而上界厉害之人也远非四国可比。四国一个龙岩子幻天境界就是只手遮天,但是到了五界就不怎么值钱了。五界除了幻天还有幻地,幻世以及幻寂境的老妖怪们。特别是幻寂境界的老妖怪,几千年的寿命不说,等到渡劫成功据说就可以飞升成仙,这是所有幻士毕生梦想,所以幻寂境界的老怪多半都闭关隐居为渡劫做准备。
而乌木觉得也是时候告诉陈木五界的情况了,于是趁着陈木空闲的时候告诉了他。这五界也分为好多城池,而这些城池都没有领主,只有强大的势力,当势力足够强大,就可以站在城池的顶端统领众人。这些城池都是各族混类杂居,但传言最早的时候种族分的很清,都是五族各为一城,后来繁衍生息之后,就越来越杂了。但是这些城池也分为主导城和附属城,五界之中最让人向往的是五界的主城源城。传说源城就是五族最初生存的地方,在源城极是注重血统,也只有血统高贵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源城的一份子,源城也可以说间接统驭着五界的所有城池,而源城也是各种幻寂老怪聚集的地方。
他们目前所在的四象城,在五界边界,天高皇帝远,远的连源城都不愿意管,但是却奇异的不同于别的城池的杂交混居,这里的族种分的跟原始部落一样清晰,甚至连七星宿的关系都未打乱。鲜少有人知道这个偏僻的地方竟如源城一般在意血统,究其原因,已无从考据,只知道在这里,杂交的孩子总是低别人一等的,不想被歧视和驱逐就自己乖乖的走人去别的城池否则早晚被杀。
了解了情况,陈木意识到自己身体的毛病基本已经好了,而不长大的毛病也因为身体破碎重组解决了,眼下,他只有恢复身体找到破天剑,然后再找个地方好好闭关修习青城和乌木教的,帮他报仇。然后顺便打听一下七世玄印这东西,以及回到四国的方法,然后帮乌木解决他的事。只是目前就听那话痨讲的,这青龙族不是好惹的,就自己目前最多幻灵中阶这样一个情况显然是不可能的,思及此更加迫切的希望早日康复。
飞舞的狂沙伴随飓风肆意拍打过冰冷的岩石,凛冽的山涧杂草荒芜,无望的断崖上一只飞鸟展开双翅傲然飞翔,却不想飞到一半,猛然一道黑影飞出,飞鸟便被黑影吞下。咕咚咕咚,巨大的吞咽声之后,那巨大的黑影猛然缩小缩小,落在了崖底。七彩的纹路,瘦弱的身子不正是陈木养的那只鸡么!只是此刻,那只鸡的双眼七彩华光不断闪现,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不辨情感的猛然响彻山谷:“陈木,陈木……”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木意识到那个话痨好久没有出现了,而那个虚宽也是好久没有出现了,只是有小童到点来换药,隐隐的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一日,漆黑的石洞无光无风,木桶静默的水面忽然浅浅淡淡荡起一丝涟漪,浅淡的水纹先是缓慢的扩散着,忽然猛地水花四溅,一直端坐在桶中的人蓦然伸出了手,于此同时,那紧闭了上百年的眼睛缓缓的缓缓的拉开了一道缝,于此同时一道血红的光芒从陈木左心处漾起光波,绚烂的轻舞,在舞动的瞬间,陈木苍白的皮肤,正一点一点的泛起粉嫩的红,生机蓦然间不断侵袭。
“哇,你睁开眼了哇。”破天尖叫,乌木面容欣喜的扶着破天的肩,虽未言语,但是空白的瞳孔中却隐约升腾起什么,习惯了板着的脸上,欣喜不容掩盖。
黑,一望无际的黑。陈木缓缓的睁开眼,入眼能见的还是黑,好像那茫茫黑暗的时空裂缝中一般,只是这里的黑多少有了些人气,隐约能感到石门背后将是万丈光芒,心猛然跳动,陈木缓缓的,缓缓的扶着桶边站起身……
万里之外的一座高高的铁塔中,一群黑衣包裹的人证喃喃的念着什么,所有的人双手合十,目光却是都看向那高高浮在半空中的一块金丝方巾。忽然,那方巾中央模模糊糊的闪现光影,为首一个黑衣人慌忙站起,黝黑的双目如同曜石紧紧盯着方巾的变化,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方巾忽然一道金光四起,继而缓缓的飘落了下来。黑衣人伸手,那方巾盈盈落入他的手中。
“如何了,如何了?”一个少年公子,额头隐约生角,急匆匆闯入房间,碧绿的大眼,微翻的鼻梁,怎么看都觉得生的异相。那黑衣人瞥了来人一眼,眸中闪过鄙夷,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来人,送少主下去休息。”话一开口,几个黑衣人围了上来。
“心瑶你竟然如此放肆!”少年愤怒出声。
“少主不得对祭祀无礼。”一个浑厚的男声猛然响起,少年公子恨恨的看了来人一眼,跺脚大步而去:“你们,总有一天会造报应的!”稚气的话语满含愤怒。来人国字脸八字胡,伸手一挥,众人纷纷离去。刚刚还喧闹的屋子,瞬间就只剩两人。黑衣人缓缓的退下黑色披风,一张妖娆魅惑的脸蓦然出现,映的整个屋子瞬间亮了起来。男子似早就习以为常,目色不变:“心瑶,如何?”心瑶看着他,微微摇头:“七宿纷乱为一人,浅草顾人跃龙门。”
“什么意思?”
“我们之间会有纷争,这纷争将由一个人引起,这个人会将我们狠狠踩在脚底。角天,这人会毁了我们多年的计划。”心瑶朱唇轻启,却听不出任何感情。
“什么!”角天面色一变,但迅速镇定,看着心瑶,嘴角撇过狡猾的笑:“你如此淡定,想来是有办法?”
“没办法。”心瑶微微一笑:“但是我知道,这个人姓顾,而且实力跟我们相差悬殊,浅草既是下游,下游也不过就是幻天境界撑死,试问我们三个幻寂境界怕他一个幻天?就算他机缘巧合混到幻寂,又如何来跟我们三个斗。而且,下界那边植根百年的实力都已开始运转,到时候上下界皆为我等管辖,他一个人拿什么跟我们斗。”
“说到四国,当年你预料说下界有我们的宿敌诞生,所以我们在四国培植势力,以备不时之需,怎么那边没消息了,此番又来一个搞破坏的,这其中可有联系?”心瑶闻言,面色一变:“你的意思,这两可能有联系?”
“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你身为祭祀,自然比我更了解。”角天沉声,心瑶却摇了摇头:“我所谓祭祀,但天意难测,冥冥中的必然与联系并非我能揣测准确。他们有联系我也研究过,但是下界要想上界除非我们合力开启转轮,否则根本没人能上来。上次就只有那个药者并无他人,而那药者我查过,绝对不会是他。”
“话虽如此,但是神祗示言总是有道理的,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啊!”角天收起笑容,心瑶点头:“所以你暗中注意着,如果有顾姓幻天以下境界的人接近我们,就杀掉!四国那边我也会让他们加紧修炼,而且角空师兄说他想尝试在四国渡劫,四国微小,又隔了我们这一届,说不定渡劫更艰难些。”心瑶微微一笑,角天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也就师兄会拿这种大事做实验。上次他说他收了个得意的弟子,不知现在如何?别他倾力培养的人就恰好是我们的死对头啊。”
“呵,你可莫要胡说,师兄听到了一定要跳脚了!”两人说着,凝重的气氛瞬间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哦,对了,四象国那边送来一件青城的遗物,而且算算时间,也是该去收获的时候了。”角天临出门前忽然想到,又折了回来,心瑶闻言柳眉微蹙,脸上却写满了厌恶:“青城去那里做什么?”
“谁知道呢,不过一个挂件,也无大用。”
“恩,反正他有游离的毛病,在别地儿落下一件东西也是正常。不知此番又能收获什么,让尾同和箕羽去吧”两人又说了几句,便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