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瑶几乎是瞠目结舌,两面墙都是书架,琳琅满目的书籍一直堆到了天花板,那一本本和辞海一样厚的书,封面都是生涩的外文,这些专业的法律书籍,童瑶一看就没有勇气打开。
“没有那么夸张,都是一些各国的法律典籍,还有那些案例什么的。要喝点水果茶吗?我给你煮点。”
“不麻烦的话,可以的。”
童瑶想拒绝的,可看见临窗那个古色古香的茶几后,不想拒绝了。
景子言泡茶的手法很漂亮,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古味和高贵,仿佛他天生就是贵族。
童瑶安静的坐着看他泡茶,油然而生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boss,上次你让我去查的文案有结果了。”
隔着朦胧的水雾看的认真,景子言的助理推门进来,估计没想到办公室里会是一派宁静祥和,犹豫着要不要过来。
“要开始工作,那我先走一步了景大哥。”童瑶识相的站起来。
“小童等等,山姆拿来的应该是你父母当年出事的案宗。一起看完再走。”
“啊?”童瑶有点意外,但还是点点头,“好!”
要是可以预知的话,童瑶不会选择在今天来找景子言,又在这样心情愉悦的情况下知道了那些不堪。
“啪”
童瑶不敢置信的翻了好几遍,但是a4纸上的铅字还是那样,一点变化都没有,那么的残忍又让人难以接受。
轻飘飘的七八张纸头,重如千斤,童瑶怎么都拿不起来,纤细的手一松,掉落在地上。
“小童,你冷静点,或许事情另有隐情。”
景子言细心的蹲在童瑶脚边,一张一张的捡起来,快速的浏览了一下就明白童瑶为什么会这样的失态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童瑶由胸腔里说出几个字,她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案宗要是托别人查的,童瑶还会怀疑,但是出自景子言的手,童瑶不会怀疑。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有些事实让人很难接受,我应该要婉转一点才是。太直接了。”景子言心疼的道。
“没事,没事!”童瑶点点头又摇摇头,心乱如麻,确切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慌慌张张的站起来,“我先回去了。”
“小童!”景子言快速的拉住童瑶的手,郑重其事的道,“别怕,你还有我。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帮你处理。别莽撞的,意气用事。”
“好!我知道了。”
来的时候兴致勃勃,走的时候天地无色,童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景子言的写字楼下拦的的士,又是怎么和司机说的地址。
恍恍惚惚车子停下时,就到了她现在住的单身公寓。
“小姐,到地方了。”
司机停下车后,半天没有看见童瑶下车,好心的提醒道。
“好!”
从包里摸出一沓钱,童瑶没有意识的递给司机,也不知道他收没有收,木然的开门出去。
“太多了,不用这么多钱。二十块就够了。”
的士司机追了过来,拿着那叠粉色纸钞还给童瑶,笑着转身离开。
童瑶捏着那一把钱呆呆的站在原处,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最信任的人,就是伤害她的人,这让她怎么去接受。
“老板,少夫人今天去了景子言的律师事务所,出来后情绪不对。”
憨厚的的士司机上车后,第一时间打了电话过去。
“知道是为什么吗?”时晋谦冷冷清清的声音传来,不是多急切,但是没有人敢敷衍他。
“少夫人临时起意去的律师事务所,里面安排不进去我们的人。”
保罗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景子言太精明,他们的人根本就进不了他的事务所,自然也不知道童瑶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这是他们工作的失职。
“好好的护着,别再出错了。”
“是!”
童瑶一路走,手上的纸钞一路的散,到了住的公寓楼前手上已经是空无一物了。
这回没有人来追她要还她钱。
家里的钟点工已经走了,空气中流窜着淡淡的菜香,童瑶头晕目眩,之前在外面的好气色消失殆尽。
一个白茫茫的房间,那惨白让童瑶窒息,无形的就想要逃离。
她不喜欢白色,渴望自由,就像小鸟渴望蓝天一样。
可是她哪里都不能去。
每天都有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来,耀眼的白色,天使的象征,却让童瑶惧怕。
只想下意识的躲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可是无处可躲。
在这个惨白的屋里,她不管躲在哪个角落,都会被人很快的给人找出来。
把害怕埋进心底,那个和蔼的医生伯伯就会给她带一些有色彩的东西,和她谈心。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不再躲起来,也不用再无缘无故的睡过去,醒来她的记忆就会是一片空白。
直到有一天,凌伯伯翻着那记录了厚厚一叠的病历说,我们童瑶好了,以后可以和正常人一起生活了。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不正常。
要说不正常的话,那就是不想待在这惨白惨白的屋里,不想吃那白色的药片,也不想每次都隔着防盗窗看外面姹紫嫣红的花园。
那天的阳光明媚,太阳晒在草地上都带着金光,窗户下她看不见的花朵散发着幽香,那香味让她浮躁的心慢慢的归于平静。
有人打开了房门,金灿灿的阳光拉长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投在地上就像一个巨人,童瑶就窝在屋角怯生生的看着。
他说。
“瑶瑶,跟着爷爷回家。”
一只虎口带着老茧的手,握住童瑶冰凉手的时候,瞬间暖意传遍全身。
本来蜷缩在房间角落的童瑶,茫然的抬头看去,一张经历过岁月洗礼的脸庞,和蔼可亲的对着她笑。
空白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但那笑容让童瑶茫然无措的心安定了许多。
“你是谁啊?怎么知道我叫瑶瑶?”
下巴枕在膝盖上,童瑶原来圆润的脸庞,瘦得只剩消尖的下巴,唯有大大的眼睛在问话的时候有了一丝情绪,怯怯的犹如受惊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