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旗在靳家的遭遇肯定不足以让他去仰视天之骄子一样的靳琛,很明显,他憎恶靳琛,恨不得杀了他。而且,必须是他亲手杀了靳琛。这样才能让他摆脱往日的梦魇。
赵晴下意识分析穆旗的心理状态。杀了靳琛,会让靳家一部分的势力失去掌控,而靳浩博、靳二月、靳明月,甚至于靳哲都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他们各自为敌,靳家很快就会内耗,然后没落、消失。
她看向靳琛,“你有没有想过,穆旗之所以第一次失手之后还独自一个人行动,是因为——”
“他想亲手杀了我。”靳琛平静地接上了赵晴的话。见赵晴惊讶的样子,不由露出了些许笑容,“我对他没有太多的印象,就算都在靳家长大,我们也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过,设身处地的想想,这个结论很容易得出来。”
赵晴见他心中有数,也没有多言。两个人喝了茶,靳琛送她回去休息。躺倒床上的时候,赵晴还以为今天这么一整天的折腾,她肯定倒下就能睡着。谁知道,越是想睡,她反而越睡不着了。
这么翻来覆去到了凌晨三点多,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一睡着,她就陷入了梦境。
还是火葬场里那条通过,光线更暗了些,昏昏沉沉看得不是太清楚。赵晴沿着寂静的通道往前走,过道里回荡着她的脚步声。她看着四周,甚至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她感觉到了风,抬头一道风刃就穿透她的身体落在了墙上。
心口一凉,那一瞬间的疼痛让赵晴意识到就算是梦境,那道风刃也能够给她造成伤害。她没有下意识看向受伤的地方,反而抬头朝着风刃来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她看不清楚。
她想上前看得更清楚一点,然而只迈出去一步整个人就晕眩了过去。
等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她又一次出现在了那条过道。
过道光线晦暗不明,她无意识地朝着里面走去。这一次,她直接看向了风刃出现的方向,那里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只隐隐约约能够看出是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她不受控制地上前,想停都停不下。
就算是在梦境中,她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一次,赵晴清楚地看到了风刃在那个人手底下出现,然后那人轻轻一挥风刃就朝着她刮了过来。
赵晴想要躲闪,然而身体依然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风刃又从同一个地方穿过了她的身体。疼痛一瞬间来袭,她发现自己又能够控制身体了。她没有浪费时间检查身体,抬脚就朝着那个人影跑去。
下一秒,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睛,她又回到了原地。
就如同一个无穷无尽的循环一样。
最后赵晴已经不记得自己在这条过道里走过多少回,又被风刃穿透过多少次了。她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体内的异能在一点点的减少。她早就意识到了这个梦境的危险,却没有办法从这里面摆脱出来。
这是她的梦境,却被那个一直模糊不清的人影控制着。
又一道风刃从她身体穿透过去,落在了墙面上。赵晴没有上前,也没有低头查看自己的身体。她停留在原地,没有动,既不冲上前,也不准备逃离。她和那个人影僵持住。
然而,这一次,她没有立刻回到原点,进入下一次的轮回。
赵晴看着那个人影,半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穆旗?”她开口叫了一声,“我知道是你!”
那人影略微动了下,然后慢慢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随着他的靠近,赵晴也渐渐看清楚了眼前的人。
出人意料的,穆旗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整个人似乎都透着一种与世无争的无害。然而,赵晴却不敢有半点的放松。她浑身都紧绷着,注意着穆旗的一举一动。
“你叫赵晴,靳琛的……”穆旗开口,声音舒缓,不过却选了一个让赵晴皱眉的词。“——药!”
赵晴没有说话,只微微握紧了双手。在没有弄清楚穆旗有什么目的,他是怎么控制住她的梦境之前,她不想破坏这短暂的和平。
穆旗似乎也没有真指望她回答自己的话,停顿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开口:“你治好了靳琛。”
这句话穆旗说的很肯定,很明显,靳琛恢复异能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赵晴微微皱眉,不确定是他看出了什么,还是靳琛这边有人把消息透露了出去。
“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够在成为废人之后再恢复过来,我很好奇,如果失去异能的是你,你还能不能治好自己。”
“什、什么?”赵晴一愣,忍不住开口:“你什么意思?”
“你会明白的。”穆旗说着抬手,一道风刃在他掌心中形成然后他往前一推,风刃就又一次穿过了赵晴的胸口。
“唔!”疼痛和异能流失带来的虚弱感让赵晴忍不住闷哼出声。而在那一瞬间,她终于把握住机会伸手抓住了穆旗的手,异能在一瞬间缠绕到穆旗的手腕上。经过多次被风刃攻击之后,赵晴体内的异能已经不多了。所以这一击她用尽了全力,带来的结果也是让人惊讶的。
她从梦境中弹了出来。
“呼——!”
黑暗中她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前方半响才回过神来。
汗水黏在身上让她有种粘腻的感觉,仿佛是从油腻腻的危险之中挣脱出来一样。赵晴掀开被子摸着床头的开关打开了灯。温暖的灯光从头顶洒落下来,她缓缓舒了一口气,下床起身的一瞬间只觉得脚下一软,就跌坐在了床边。
她胸口隐隐作痛,有种冰凉的感觉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赵晴扶着床勉强站了起来,而在这个过程中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异能在一点点的流失。
“如果失去异能的是你,你还能不能治好自己。”
一瞬间,她脑海中回荡起梦境中穆旗对她说的话。她无力坐在床边,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体内异能的去向,很快她察觉到异能不是消散了,而是被吞噬了。她的体内好像有一只虫子一样,在蚕食着她的异能。
一点点,由风刃无数次穿过她身体的地方往外蚕食。
饶是浑身发软,赵晴也不敢再耽搁下去。她穿上拖鞋,用最快的速度强撑着出门找到了靳琛。
靳琛很快就打开了房门,看向门外的赵晴。
只一眼,他还残存的睡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脸色很难看!”靳琛说着就伸手抓住了赵晴的手腕,异能一瞬间活跃着包裹住赵晴的手,然后跟她的异能纠缠在一起。赵晴甚至不用说话,靳琛就察觉了她体内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
“穆旗。”赵晴说:“他进入的我的梦境,然后不断重复攻击我……”
靳琛扶着她进屋坐下,然后从一旁小冰箱里拿出了一杯陇雾。
“先补充异能。”他递给赵晴,看着她喝下脸色好了不少,这才松了一口气。拿起一旁手机给顾卓打了电话,“来一下我房间,出了点儿问题。”
几分钟之后,穿着睡衣的顾卓也出现在靳琛的房间中。赵晴这会儿才略略恢复了点,她事无巨细地把之前的梦境讲了一遍。
“在梦境中伤人,而且是在你的梦境中控制你……”顾卓眉头紧皱,和靳琛交换了一个眼神,“而且你醒过来之后,异能持续被吞噬。这情况,我之前确实没有遇到过。”
赵晴咬着下唇,没有立刻插话。
果然,顾卓停顿了片刻就又摸着下巴开口。
“你的体内灌入了他的异能。”他说:“就是白天那一道风刃,而且是在你回溯中的那道风刃。他的异能不能被察觉,所以在你用回溯的时候,很可能异能就跟穆旗的异能纠缠在一起了。所以,回溯中的风刃也能伤害到你。”
赵晴有些明白顾卓的意思,这才迟疑着开口。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的异能跟穆旗的异能纠缠在一起,所以他才能够进入我的梦境,甚至控制我的梦境一次次的伤害我。”
“不是在伤害你,而是在加深你们异能之间的联系。”靳琛突然开口:“他想要吞噬掉你的异能,而想要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就要把你体内他的异能全部驱逐干净。”
“可是我们连他的异能都没有察觉!”赵晴皱眉,“想要驱除他的异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会有办法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异能,总归是异能。”靳琛皱眉,“而且你的异能跟他的纠缠在一起,很可能异能也发生变异。我们可以先测试一下你异能场的变化,再决定该怎么驱除穆旗留在你体内的异能。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赵晴虽然有些不安,而且感觉之前用陇雾补上的异能似乎也开始遭到穆旗异能的吞噬,不过,她毕竟经历过不少的事情,并没有乱了方寸。
“我体内穆旗的异能就是一个坐标,让他能够随时找到我,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