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蝎王——归地魔君郝远洋刚刚去世后不久,他的另外几个弟子就赶回了犀利谷,来势汹汹,摆出了一副要争夺门主之位的态度。而蝎公子陈均虽然深得蝎王魔法的真传,一身本领远远胜过几位师兄,但一来他在毒孤门资历不深,门中重要的一些高手供奉此番几乎全部站在他几位师兄那边;二来上次在北俱芦洲西方湖沼之地灵鹫洞周围的沼泽地之中,他不慎被灵王宗的副宗主——冥公子幽灵伏击,身负重伤,虽然此时已经大致恢复,但冥公子幽灵手中至凶至邪的法宝,那根黑不溜湫的魔棒上,那颗噬牝珠却着实让他吃尽了苦头,那一股噬血魔力竟然如附骨之蛆一般牢牢吸附在他体内气脉之中,令他修为大打折扣,也给了其他人趁机窥探宝座的机会。不过,幸运的是,就在这危急关头,蝎公子陈均终于凭着蝎王真传的诡异魔法,加上包括“九尾蜈蚣”在内的五种剧毒搭配使用,硬生生将这股诡异的噬血魔力从体内清除了出去。而这件关系重大的事情,不过是在数日之前才发生的,蝎公子陈均心思深沉,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他深知自己此刻已是众矢之的,所以甘心苦忍。他的忍耐很快就得到了回报,本来齐心协力,结成联盟回来抢夺门主宝位的三位师兄魔怪王王东东、叶和良和向东霖,在发现这个原本最忌惮的小师弟竟然已经是个内伤成疾、病痛缠身的半废之人,而且他还非常诚恳地表示了师兄临终的确将门主之位传了给他,但他自己却根本不想坐这个位置的意思,并且当场交出了掌门印信,放在蝎王郝远洋灵位之前,说明只有成为门主之人方能得到之后,这三个蝎王郝远洋传人的联盟便迅速开始瓦解崩溃了。毒孤门门中的高手供奉和门中弟子,此刻也分作了三派,以魔怪王林奕为首的一派站在大师兄魔怪王东东一边;而当年与少年凡星星有杀徒之恨的噬灵老妖——噬灵祖师和他的好友魔怪王匡王老祖一起,站在了老二魔怪王叶和良背后;至于剩下的老三魔怪王向东霖,虽然道行在蝎王郝远洋四个弟子中排名最后,但其人向来精于心计,早就暗中图谋,此番却以他的势力暂时最为强大,毒孤门好些个久不出世的老妖怪都被他拉拢了过去,门下弟子也有将近一半站在他这一边。而眼下的犀利谷中,正是祭祀蝎王——归地魔君郝远洋死后的头七的最后一天。蝎王郝远洋去世的消息已经散布出去,灵堂之上白幡如山,却难得听到一两句哭声。大多数毒孤门弟子虽然头戴白绫,身披麻布,但脸上却连一丝伤心痛楚的神色也没有,相反,许多人倒是怒目而视,与另一派的人对峙起来。若不是顾忌着着灵堂之上最后的一点面子,只怕这里早就变做了武堂而非灵堂了。蝎王归地魔君郝远洋的四个弟子,俱都身披重孝,跪在众人之前,但除了蝎公子陈均之外,其他三人都只磕了三个头就站了起来,往旁边一站,身后同样站过去许多人,彼此对峙,而无数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望着灵堂里那个棺材前面的供桌上,摆放着的一个绿色小盒,上面写着四个字──“毒孤神印。”
正是毒孤门自古以来门主才能拥有的印信。供桌上摆放着水果三牲,桌子前方地面上是个铜盆,燃着火焰,蝎公子陈均磕完头后,和三个师兄不同,默默跪到一旁,拿过纸钱一张张放入铜盆,烧给死者。而他的三位师兄都没有正眼看他,反正无论哪个人最终做了门主,这个废人也逃不过被毒毒死的命运。他们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在那个小盒之上。一脸横肉、面目表情凶狠残暴的魔怪王王东东忽地冷哼一声,走上一步,向那供桌走去,但早有防备的魔怪王叶和良和向东霖几乎同时都闪了出来,向魔怪王东霖冷笑道:“师兄,师父头七尚未过完,你想干什么?”
魔怪王王东东双眼一瞪,面上凶光闪现,道:“我是大师兄,这个位子当然要由我继承。”
魔怪王叶和良“呸”的一声,道:“你从哪里看来说,这个位置就是大师兄坐了?”
魔怪王向东霖也讥笑道:“你是想说长幼规矩罢,真要说规矩的话,师父临终也是传位给小师弟,哪里轮得到你?”
魔怪王王东东眼中凶光闪闪,霍地回头向蝎公子陈均看去,蝎公子陈均头也不抬,说话声音听起来仍是中气不足,咳嗽一声,颤巍巍地道:“三位师兄,你们刚回来……咳、咳咳……的时候,我已经立刻将印信交了出来,并说明了我对这个位置不感兴趣。你们……咳咳……你们入门比我早,人望比我高,自然便该你们坐这个位子,师父年纪大了,想来是走的时候有些糊涂,所以才胡乱说的。究竟谁坐这个位置,你们决定好了,就别把我扯进去了罢。”
他说话语气之中,低沉颤抖,似乎还有些心虚害怕的感觉,哪里还有从前深沉嚣张的样子。魔怪王王东东冷笑一声,不屑地转过头来,再不看他一眼,道:“那你们究竟打算怎样?”
魔怪王向东霖嘿嘿冷笑,道:“不用多说了,还是和我们约定的一样,师父头七先过,让他老人家走好之后,我们明日再在这灵堂之上决定到底是谁坐上这个位置!”
魔怪王王东东狠狠瞪了魔怪王向东霖和叶和良一眼,而他的两个师弟看他的眼色也不会善意到哪里去。片刻之后,魔怪王王东东霍地转身,大步走出灵堂,一大堆的人随即跟着他身后也走了出去。魔怪王叶和良和向东霖随后也都带着人马走了出去,灵堂之上,很快只留下蝎公子陈均一个人默默跪在地上守护着灵柩。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蝎公子陈均手中的一叠纸钱都放到铜盆中烧的乾净了,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白绫之下的他的眼睛,漠然而没有光彩。“师父……”他的声音轻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师父啊!你看到了么,这些人就是你的徒弟、你的手下啊……”蝎公子陈均冷漠的嘴角,慢慢泛上一丝冷笑,冰冷而不带有丝毫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