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中庭内,聚了不少人,气氛颇为凝重。“孟侯爷,这事可不能怪我儿,这男子风流,人之常情。你们家二小姐不知检点,私下赴会可怪不得别人了。”
公爵府大娘子苏氏吹了一口碧螺春,眉眼带笑道。孟南筠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个孽女!”
坐在孟南筠身旁的秋氏,听到这句孽女心里不是滋味。但碍于公爵府的大娘子在此也不好发作,只好忍气吞声。苏氏抿了口茶,“如今话也别这么说,这外面虽然传得不好听,但按捺不住我儿喜欢二小姐。既如此不如把这事从坏的变成好的,这么也算两情相悦的美事了!”
秋氏顿然变了脸色。孟南筠犹豫着,“公爵夫人这是何意?”
“不如这样今日,我就做个主。让我们家世子娶了贵府二小姐。”
孟南筠凝重地表情有了片刻松动。这楚家世子虽花名在外,但却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要是孟宛能嫁给世子为正妻也算是美事一桩了。秋氏语气有些焦急,道:“侯爷,宛宛年岁尚小,不着急出嫁的。”
一旁的苏氏一听,脸子一摆道:“夫人,这如今这外头都在传二小姐之事,恐怕以后是找不到好人家了。而且,你们这只是个养女,我们公爵府可以让嫁于我儿为妾,已经算是宽宏大量了。”
为妾?孟南筠脸色微变,而一旁秋氏直接震住了,声音失控地道:“为妾?!”
苏氏眉头一凝,“你们不会以为我们公爵府会娶这样的女人为正妻吧?她不是嫡女,连个庶女都不是,只是个养女,给个妾位已是我们公爵府最大的让步了。”
孟南筠越听越恼火,但恼火的不是别人,而是孟宛。这孟宛非要做这种自轻自贱之事,来丢侯府的脸面!他怒地拍桌,整个堂内的人都震了三震,“二小姐呢?怎么还不来?”
“爹爹莫急,妹妹只是晚了些,您可别动怒气坏了身子。”
一旁孟青淑连忙上前为孟南筠顺气。孟南筠看着温柔贴心的大女儿,对比之下那孟宛那有半分像他,心中怒火更甚,道:“她要是有你半分,恐怕也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孟青淑长睫微垂,叫人看不清神色。孟南筠道:“再去催,再不来,本侯就亲自去请!”
“爹爹何须如此动怒,我这不就来了吗?”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众人的目光齐齐向那进门的入口处望去,不过片刻,只见一道纤瘦的身躯逆着光来。那一抹红艳织锦斗篷乖顺垂落,她头顶金羽雀步摇,细白的脸看着有几分病弱之姿,瞳珠漆黑清冷。乌云鬓发,玉肌花容。一步一动,尽态极妍。整个堂内的人都为之晃了神。都说孟家女子各个都美貌拔尖,尤其是嫡长女孟青淑是整个大齐数一数二的美人,但今日一见这二小姐,一袭红艳斗篷打扮,活生生地压了孟青淑好几头。孟青淑眸光凝寒,片刻换起一道笑容,“妹妹今日好生漂亮,只是这边如此焦急,下次还是切莫让客人等急了。”
这话一说,孟南筠火气便又上来了,“做出这等下贱之事,你还有心思打扮自己?”
“姐姐,你莫不是看错了?”
孟宛轻笑,“今日我只不过是换了件斗篷,日头见寒,所以穿的厚了些。”
这么一说众人才细瞧她的面容,未施粉黛,只是那红绸缎子衬得她皮肤光滑白皙,比那抹了铅粉还要白上许多。孟宛挂着三分浅笑,目光却从众人当中一眼看到了秋氏。秋氏满目愁容,似乎羞于见她,只能用余光小心翼翼地孟宛扫过孟宛,眸底全是愧疚。见秋氏如此谨小慎微,孟宛鼻子便酸了。秋氏是她的亲生母亲,因当年被抱错之事,秋氏对她心中有愧,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错。所谓是近乡情易怯,从她贵府回来,秋氏从不敢主动靠近她,只敢私底下对她好。上一辈子,她还以为秋氏并不喜欢她,直到傅成昭起兵,而她被敌对胁迫,秋氏为她挡剑之时,她才知道秋氏一直都很爱她。“娘。”
孟宛声音微颤。秋氏怔住了,似乎完全没有想到孟宛会唤她,这个人都晕乎了,还来不及应声。便听见孟青淑道:“妹妹果然好姿色,难怪引得这楚家世子都为你倾倒。”
此话一出,又是一出火上浇油,点醒众人。就算这孟宛容颜再好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想攀龙附凤不知廉耻的养女罢了。一旁苏氏倒是没想到这孟宛竟生得这般好容貌,难怪她儿要死要活,说非要将这孟宛娶入家门。这么一看倒是个好生养的,做个妾也不是不可以。苏氏唇边挂笑,“孟大姑娘说的是,这好容貌难怪我儿喜欢,我瞧着也是不错。不如今日我与侯爷和夫人就将这事定下,等来年开春便将二小姐迎娶做妾。”
侯府的人脸色各异,一时气氛显得格外焦灼。“公爵夫人说的倒是,”孟青淑淡笑,“我瞧着妹妹与楚家世子两情相悦,倒是般配的很,爹爹何不成全了这桩美事,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呢?”
这么一说,孟南筠脸色微动,似乎有了些许动摇。秋氏见孟南筠不说话,心中不由不免一急,顿然大声呵斥道:“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孟青淑眸光微凝,垂下头,声音哽咽般道,“母亲教训的是,女儿只是想为侯府想个好法子。这毕竟二妹妹干出这等有辱门风之事,女儿也是一时情急,这才……”“姐姐这话可真有意思,”孟宛那唇边挂起了一抹笑,“堂堂侯府之女为人妾室,这就是你想的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