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徒弟...啥？”
颜红叶将瓷瓶塞好，扔给了何驰：“很奇怪吗？”
“你徒弟...你...不是，这个...等我捋一捋。”
“君姐是你的徒弟，学姐是君姐的师妹，那也就是说，她们两个都是你的徒弟？”
“嗯哼。”
“卧槽！”
“嗯？”
“我要娶的老婆们原来是师徒三人吗？”
颜红叶面带笑容：“我杀坎精族那些人的时候，是怎么做的，你知道吗？”
“他们就...碎了？是什么原理？”
“那是我的异能，名为‘毁灭’，你想不想试试？”
何驰挠挠头：“那什么，我刚想起来，我还有点重要的事情没做，我先...”
说话间，他悄悄朝门口挪动了几步，随后一个空间跳跃，跃到了百米开外。
“这老婆虽然有点凶，不过她既漂亮又厉害，杀人之前还问我的意见，其实心里还是很尊重我的吧...”
“你在说梦话吗？”
何驰转头便看见一脸杀气的颜红叶。
“怎么办？她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我...那个，我这人就爱胡说，你知道的。”
颜红叶面色稍缓。
“不过我对你，以及对你的两名弟子，都是很认真的。”
颜红叶对着何驰甩出一记势大力沉的大比兜。
何驰飞出了几十米远，脸颊肿起老高。
“臭娘们，总喜欢动手打人，等我以后比你厉害了，我非...对着那张脸，让我如何下得去手啊！真特么的...”
“不过我有君姐，就算被她打残了，君姐也会医好我，嘿嘿...等等，不对啊！我这是什么变态想法...”
颜红叶缓缓走到何驰身旁坐了下来。
闻着身旁传来的淡淡幽香，何驰顿时感觉脸上没那么疼了。
“仙女，你怎么会赶过来的呀？我之前是打电话给宗先生的。”
“我本就身在南洲，宗老大接到你的电话之后便通知了我，我先是去了一趟金鹏国，找皇族借了一只巨雕，随后便赶了过来。”
她说这话时，语气平淡。
但何驰想到她为了救自己，不远万里而来，心中很是感动。
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几缕发丝搭在了雪白的脸颊上。
何驰鬼使神差般抬手为她拨开发丝。
颜红叶没有躲，只是转身露出个罕见的温柔笑容：“这几天过得好吗？”
何驰从来没见过她如此温柔的一面，一时之间不禁呆住了。
好半晌才回过了神。
“我很好，锯齿族…他们待我很好。”
“你知道了一些事，对吗？”
何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的前世，不对，不知道多少世以前，我曾经是郁晚秋。”
听到这个名字，颜红叶明显浑身一颤。
“还有呢？”
“异族是因为我，才化为人形的。他们的祖先，与之前的我，曾经是好朋友。”
颜红叶轻轻叹了口气：“你知道刚刚我为什么问你：你想让他们死还是活吗？”
何驰摇了摇头。
“因为如果是阿秋的话，他一定不会杀死那些畜生，而是给它们改过的机会，一次又一次…”
何驰一直盯着颜红叶的眼睛。
当她说到“阿秋”两个字的时候，那眼中是一片似水柔情。
“你跟郁晚秋，是恋人，对吗？”
何驰并没有说“过去的我”，因为他忽然莫名感觉自己配不上眼前的仙女。
颜红叶抬头望向天空：“是啊！我和阿秋，曾是恋人…我们曾一起看遍这世间的风景，一起度过悠长的岁月…”
何驰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我是我，郁晚秋是郁晚秋，就算他是我的前世，但我不是他。
“因为我是他的转世，你和宗先生、白老师、花家的人才保护我的，对吗？”
颜红叶沉默半晌，转头看了看何驰：“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何驰的嘴角缓缓翘起，对着眼前的仙女“呵呵”笑了起来。
轻笑逐渐转为大笑、狂笑。
仿佛忽然患上了精神病。
颜红叶没有出声打断，只是眉头轻蹙，若有所思。
何驰笑了许久，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终于停了下来。
“不，我不是他，虽然我很希望，但我终究不是。我会聚灵术，我的体内有灵源，但我是何驰。”
“我是何驰！！！”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他吗？”
“不是羡慕，是嫉妒，你知道吗？”
“他本领高强，远胜于我，甚至他以一己之力创造了异族，这我都不在意。”
“我嫉妒的是：他是一个已经死了上千年的家伙，还能让你们这些人如此念念不忘，甚至每一世都会特意赶来保护他。”
“我曾经做过许多梦，梦到过郁晚秋的每一个转世，那些梦境，应该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对吗？”
“那些梦中的敌人，应该都是冲着灵源来的，是吧？”
“梦中保护我的人，就是你们吧？”
“我这一世，应该也活不过25岁。”
“这一世，可不可以不用麻烦你们了？”
“只有不到6年的时间，我想按我自己的方式去活，可以吗？”
何驰说出这些话之后，只觉胸中郁气一扫而空。
颜红叶凝视大海，沉默许久后，轻声道：“可以。”
说罢，她将两根青葱般的手指放在唇边，吹出一声哨响。
片刻后，那巨大金雕迅速飞到近前。
颜红叶轻轻一跃，稳稳站在了金雕背上。
“阿...何驰，保重。”
金雕扇了两下翅膀，迅速向远空飞去。
何驰知道，大概不会再见到她了。
他喜欢颜红叶，但大半原因只是垂涎她的美貌。
他也喜欢叶念秋和文湘君，因为二人对他很好。
现在他知道了，仙女再美，她的心只属于死了两千年的郁晚秋；
学姐和君姐，也只是因为郁晚秋，才对他好。
何驰在这个瞬间，心灰意冷。
他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许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
一只小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驰浑身一颤，被吓了一跳。
他转头看去，看到了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里奥，你...好了？”
里奥点点头：“虽然还不能与人动手，但已行动无碍，颜仙子的灵药果然非凡。”
“那是君...唉！”
何驰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瓷瓶，递给里奥。
“用这药往那些尸体大致完好的族人口中滴两滴，大概能把他们救活。”
里奥大喊一声：“克莱斯！”
十几秒后，克莱斯迅速出现在三人身旁。
里奥将药瓶交给了他，并仔细叮嘱他每人两滴，不要浪费。
克莱斯本来一脸懵b，但眼见本来将死的老大都被救活了，难道这药真能起死回生？
他急匆匆地离去，召集众人。
而里奥兄弟二人则在何驰身旁坐了下来。
大、中、小，三条人影，在大石头上看着海上的落日。
“何驰，颜仙子走了么？”
“嗯。”
“呃...为什么没有把你一同带走？”
“我发火了，我让她们以后不要再管我。”
里奥并没多问，只是抬起小手，在何驰的腿上轻轻拍了拍。
“里奥，我想走了，我在这里，只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里奥没有接这话茬，而是对着另一边的阿伦说道：“阿伦，到了那边之后，要听何驰的话，知道吗？”
“知道，大哥。”
何驰看看左边的里奥，又转头看看右边的阿伦，反复几次。
“啥？”
里奥笑道：“我打算让阿伦送你回去，然后就留在你身边。”
何驰连连摆手：“不成，阿伦现在是岛上最高战力，如果他离开了...”
“其实你不在的时候，数百年来都没有其他种族来千杀岛找茬过。”
何驰缓缓低下了头。
他想到了战死的锯齿族人。
他不知道那瓶药能救回多少人，但有些被烧成灰烬或者被打得粉身碎骨的族人肯定是救不活了。
“何驰，你不要多想，你助阿伦破境，我让他护你周全，这很公平。”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当我是朋友吗？”
“当然。”
“那就这样吧！”
何驰叹了口气。
“里奥，你早知道我是郁晚秋转世，对吧？”
“嗯。这在各族高层中不是什么秘密。”
“你是因为郁晚秋才对我好的，对吗？”
里奥轻笑一声：“当然不是。”
“啊？”
“起初当然是怀着感恩的心，毕竟我们这些人能化形、修炼，都是那位前辈所赐。”
说道这里，他转头望向何驰：“但相处下来，我觉得：你是你、他是他。我几百年前才出生，从没见过那位前辈，但你何驰，却是值得我结交的好朋友。”
何驰感动不已，一把将里奥小小的身躯搂进怀中。
“谢谢你，里奥。”
“谢我什么？你轻一点，我小腹还有点痛。”
“谢你当我是朋友。”
......
两小时后，何驰坐上了大木筏。
锯齿族全员聚集在岸边为何驰和阿伦送行。
里奥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不断挥动小手。
爱莲娜和爱丽丝眼角挂着泪水，大声呼唤着何驰的名字。
“何驰，你记得有空来看我们呀！”
克莱斯与一众族人则是大声呐喊着。
“何驰，下次见面要变得更强啊！”
“阿伦，要听何驰的话！”
“阿伦，多吃饭，不要看不好的电影！”
“何驰，你要照顾好阿伦！”
何驰看着两日前迎接过自己的众人，百感交集。
他刚到这里的时候，还在担心这些人会不会把他吃了。
而现在他，非常舍不得这些热情好客、心地善良的朋友们。
“朋友们！我何驰一定会再回来的！到时候，我会变得酒量很好，我会变得更英俊，更强大！你们答应我：一定要保重！爱莲娜，爱丽丝，下次见你们，要比现在更漂亮！克莱斯，下次见面时，你要变成破境...”
木筏上的阿伦挠着头，他心中有些难受。
这时几百年来，他第一次要离开千杀岛，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难受。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难受，就快点走呗。
轻轻敲了敲木筏，两条巨大鲨鱼浮出水面，随后拉着木筏开始快速向海中驶去。
“大家保重啊！”
何驰的眼中隐含泪光，嘴边却始终挂着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