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将房门关上,离开了,夏如初走进套间,发现里面一片昏黄,没有看见陆敬乔的身影,而面前有一个房间的门紧紧关着。
陆敬乔是不是就在里面?
夏如初往里走,看见满地滚倒的啤酒瓶时忍不住蹙了蹙眉,他到底怎么了?她一点点靠近房间。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敲了敲门,咚!咚!
声音很小,里面没反应。
她壮着胆子,再次敲了敲。
这次里面传来了陆敬乔冰冷的声音:“不是让你滚出去吗?”
夏如初愣住。
陆敬乔应该以为是助理吧,她抿了抿唇,开口说:“陆敬乔,你将自己一个人关在里面干什么?”
里面没有了声音。
夏如初以为他没听见,再次开口:“陆敬乔,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给我滚出去!”接着,更加冰冷的声音响起,吓了夏如初一跳,然后,她就再不敢出声了,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回头看一眼满地的啤酒瓶,她突然想起读书的时候,陆敬乔也有一次喝得大醉,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而那一次也是这样的雨夜,他是因为想到自己的母亲,想到痛苦的过往,才将自己关起来。
难道现在也是因为……
想到这里,夏如初不禁更加担心起来,再次敲起了门:“陆敬乔,你开开门啊!不要将自己锁在里面,陆敬乔……”
然而接下来,一个啤酒瓶就从里面仍了过来,狠狠砸在房门上:“我让你滚出去你听不见吗?”
她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再听里面已经没有声音。
夏如初的心揪了起来,双拳收紧,一种无比难受的感觉浮现出来,颓软地坐在房门外。
他不愿意让她进去,他痛苦的时候不希望她陪伴,夏如初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一个人,那是他的深爱,倘若现在站在门外的是那个深爱,他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狠狠地想要将她赶走吧?
她嘴角牵起浅浅的笑意,却早已习惯,因为很清楚地知道,她在陆敬乔心里的地位。
她的胳膊搭在膝盖上,背靠上冰冷的木板,脸微微仰起,看向了落地窗外在夜雨中摇摆的梧桐,室内清冷,室外更清冷。
以前她也是这样守护他的,这么多年了,她依旧还是处在这样的位子上,知道这些的人,应该都会觉得她傻吧,简直傻得让人伤心。
夏如初缓缓叹了一口气,白皙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有些透明,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消失了一般。
不过她不会消失,因为现在还要守着陆敬乔呢。
她在外面坐了很久,久到浑身都冰冷了,不知在什么时候,靠在膝盖上沉沉睡去。
一个小时后,门突然从里而开,陆敬乔出现在房门内。
夏如初一个不稳,向房间内倒去,手正好压在陆敬乔的拖鞋上。
陆敬乔阴冷的声音:“你怎么还在这里?”
她清醒过来,赶紧坐起:“我担心你。”
陆敬乔没动,只是那样看着她:“我用得着你担心吗?”
她抬头,对上他冰冷的眼时,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对啊,他什么时候需要她守护了。
她缓缓站起来,小声地说:“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夏如初低声下气的样子让他不悦,陆敬乔眉蹙得更深。
“既然你已经没事我先走了。”她不想再在这里多待,因为恐怕自己待下去会失态,被陆敬乔看出自己的悲伤。
她往门外走,却踩到一个啤酒瓶,不小心跪在了地上,一片玻璃渣子扎进了她的膝盖,疼,撕心裂肺的疼!
她的双手撑到了地上,十指收紧,无力地垂下头去,为什么这么疼啊!她明明在好好地走路,她明明很用心地在走路,为什么上天总是不愿意眷顾她一点点,让她尝一丝丝的甜头。
她的心揪起,好像有一只强大的掌狠狠地将它撺紧,用力揉捏,直到将它捏出血来。
这时,身后的陆敬乔走过来,伸手环住她的腰,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你干什么?”
接着,他却看见夏如初满是泪痕的一张脸,陆敬乔的心狠狠一抽。
“我喜欢你陆敬乔。”她说。
他不知道她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刚想将她推开,夏如初蓦然环上了他的颈项。
她偏了偏头:“我一直在守护你呢,十年之前。”
陆敬乔不悦,这个女人在说些什么胡话,也是喝酒了吗?
然而,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她竟然凑了过来,吻上了他的唇,张开贝齿,狠狠咬住他。
陆敬乔惊,心底深处闪过一丝厌恶,再没犹豫,将她推到后面的沙发上:“原来你这么不要脸。”
因为惯性,夏如初的脑袋狠狠撞到沙发上,疼得她失去知觉,可是身体的疼痛比不上心里的疼痛,因为刚刚陆敬乔说,原来你这么不要脸。
呵,在他心里,她原来早已是不要脸的女人,这一刻,她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就那样躺在沙发边,一动也不动。
陆敬乔扫了她一眼,朝房间里走去,不理会她是不是受了伤。
夏如初茫茫然坐在沙发边,低头看了看膝盖,上面还刺着一片玻璃渣子,她伸手将它取下来,然后血便不停地从膝盖上流了下来。
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站了起来。
陆敬乔那么讨厌她,看来现在不走也不行了,夏如初慢慢朝门口走去,这时,陆敬乔的房间传来一声咳嗽,然后是更多的咳嗽。
她本来想走的脚步顿住,应该离开吗?应该不管他如何现在就走吗?
最后,夏如初还是没办法那样做。
她转身朝陆敬乔的房间走去。
走进房间,她就看见昏暗的灯光下,陆敬乔侧躺在床上的身影,那身影看起来很孤独。
夏如初站在门口,不敢再走近了。
这时,陆敬乔动了动,猛烈地咳嗽起来,她身形一颤,还是朝陆敬乔走了过去。
隔着很近的距离,她才看清陆敬乔的脸,竟然无比的苍白,今天的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站在床边,她不敢有更多的动作。
就在她犹豫着不动的时候,陆敬乔突然拉住她的手,将她扯到了面前,整张脸埋在她的颈项,抱着她肩膀的手一点点收紧。
夏如初一怔,感觉到陆敬乔竟然在抖。
这一刻的陆敬乔无比的软弱,是夏如初从来没看见过的样子,为什么会这样?在她眼中,他永远是强大的形象,原来他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她的手忍不住慢慢抚上他的肩膀:“陆敬乔,你没事吧?”
他呼吸沉闷,整个人好像都陷入了漩涡中,这个时候倘若没有人能拉他一把,他恐怕会彻底万劫不复。
夏如初想到这种可能,赶紧伸手拍起他的背:“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你什么都不要想。”
“如初,我母亲是被撞死的。”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说话,而且还告诉她关于他母亲的事。
“当时我只有十三岁,母亲曾经是演员,因为未婚先孕成为受人唾弃的女子,她是为了我才变成那样的,我是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
听他说出这些,夏如初忍不住蹙起了眉:“没事了,那些事情都过去了。”
他的身体仍然在抖着,即便夏如初不停安抚着他,也没办法缓解他的痛苦,陆敬乔继续说着那些过往。
“母亲为了将我养大,日日给人陪酒,沦落成卑贱的女子,是我害她。”
夏如初听不下去了:“不,不是因为你。”
“是因为我。”他执着地说。
夏如初感觉得到,现在的他很痛苦,而那些痛苦的源泉都是来自于自责,他将他母亲的死都推卸到了自己头上,这么多年来,心里一直有愧疚。
恐怕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些自责都会冒出来,折磨着他的身心。
而这些,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倘若今晚没有出现在这里的话。
想到这些,夏如初忍不住垂下眼。
她能感觉到他的难受,因为他抱着她的手一直抓得很紧,是为了缓解心里的痛苦才这样的吗?那到底是多痛。
就在夏如初试着再安慰他时,陆敬乔竟然将她拉上了大床,将她和自己一起裹进了被子中。
“啊!”夏如初叫了声,然后整个人便被他抱进怀中。
“不要离开我。”陆敬乔用低沉的声音说。
“我不会离开的,你放心,我不会离开的。”夏如初赶紧说。
他的长腿伸进她双腿之间,胸膛靠近,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缝隙,这一刻的他竟然如小孩般靠进她怀里,对她无比地依恋。
陆敬乔,我该拿你怎么办?她在心里这样说,不敢动的她,只能任由他紧紧抱着。
他的手慢慢伸进她的后背,贴着她的肌肤一点点向下滑,碰到牛仔裤的时候,缓缓地向里伸了进去。
她怔了怔,说:“陆敬乔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