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冲上去扎针的,照王在尚被禁足的艰难时段,好不容易才出来这么一趟,若是没能好好表现,只怕回去之后情况会越混越糟,反正是有人陪着的。两人各自都有各自的盘算,缓慢着步调,跟上了何太医的脚步。正走着,忽然听到了身后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众人寻声回头,便见到老皇帝在廖公公的陪同下走了过来,身后还有一众人跟着。所有王爷都跪拜了下去,何太医跪在了最后。老皇帝步履轻缓的走到了何太医的后面,最靠近手术殿门的位置,“刚刚你们说的话,朕都听见了。而今之际,倒也不是非逼着你们要帮忙,要救庆王,到了这一步,谁愿意,谁不愿意,都可以吭一声,朕不会强求的。”
这话说的很是时候,刚刚那扎一针,对于正常人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只要不是相关于“滴血验亲”等原则性问题,王爷们还是都可以忍受的。但接下来这一步,可是真真正正的要从身体里面抽血出来了。若是哪个王爷因此而打退堂鼓,真的可以理解。只是,这句允许大家打退堂鼓的话,若是经老皇帝的口说出来,那事情的性子可就是在千变万化了。所有王爷都意识到了老皇帝在说这句话时情绪上的变化,老爷子已经生气了。大家敛气屏息,不敢做声。尤其是恒王,忐忑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刚刚光顾着激动,兴奋,庆幸自己的血样跟庆王的不同,却忽略了这里是皇宫,这里无时无刻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父皇放心,儿臣等定当竭尽所能,救治庆王。”
怀王和照王异口同声。老皇帝闷“嗯”了一声,“朕只是把话说在前头,免得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再有抱怨,说朕是偏心。”
“父皇说的哪里话,说句不中听的,就算里面躺着的不是庆王,而是儿臣或者其他兄弟,父皇也是要将所有人都召入宫来,让大家都参与到救治当中的,这是您身为父亲的一片心意,儿臣等都明白,明白!”
恒王在极力找补,但这个时候他越是说话,越是显得气氛无比的尴尬。老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头顶,沉思良久,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感叹,“恒王啊,你是所有皇子中最年长的一个了。”
说完,伴着一声长长的叹息,老皇帝欲言又止,什么都不再说了。恒王的心犹如一颗重石,咣当摔落在地,怎么提也提不起来。他知道,刚刚自己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听在了父皇的耳朵里,父皇这是对自己失望了,大失所望!恒王还想要解释,但抬起头来时,已见老皇帝转身往手术殿的方向走去。何太医和怀王、照王三个后知后觉的跟了上去。推开门,便见干干净净的房间里,隔着一道屏风。这屏风很大,上顶着房梁,下接着地面,几乎将整个房间隔开成为了内外两部分,单单是站在门口,根本就观查不到内里是什么情况。一身高僧打扮的姜伊罗站在门口恭迎着皇帝,“陛下,一切顺利,庆王殿下现在的情况已经好多了。但……这祝祷之后,还有很多流程没有走完,所以暂时不能靠近里面,咱们就在外面把该取的血给取了。”
听到“一切顺利”,虽然还没能看到儿子一眼,但老皇帝仍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这两位便是跟他血样相同的人了,小高僧自来取就是。”
姜伊罗笑着点头,目光从怀王和照王的脸上逡巡而过,“二位尽可放心,这取血,并非将二位的身体抽干,只是象征性的取一部分,我会斟酌用量,既不会在取用之后,影响到二位的身体健康,也不会有任何的不适后症。”
“这一点,我已经再三都跟陛下保证过了,陛下也是经过三思之后,才艰难的决定下来的。”
姜伊罗最后这句话补充的很有学问。无形中为老皇帝说了好话,更是扭转了老皇帝在怀王和照王眼中那刚正不阿,没什么情绪的父亲形象。老皇帝清了清嗓子,嗔怒的瞪了姜伊罗一眼,看似在斥责他多管闲事,但嘴角时不时上弯的弧度,却也彰显了主人内心的欣慰。怀王和照王同时拱手向老皇帝,连连告慰。该走的程序走完之后,大家这才坐下来,老皇帝亲眼看着姜伊罗用小小的连着一根透明管子的针,扎进了怀王和照王的身体里。很神奇的是,那管子扎进去之后,身体里的血就自然而然回流到了管子另一端连接的透明袋子里。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