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发现姜沐平不见了,赶紧上报平阳郡主。她也没闲着,重点拷打熙和园的丫头,五十大板还没完,就撬开了她们的嘴。得知姜沐平竟联合束国人一起给姜伊罗下套,南坡侯夫妇和姜沐烟都慌了。姜沐烟第一时间冲到兰和园,首要确认姜伊罗在不在。若在,那么姜沐平出事儿的嫌疑,就要扣死在她身上。祁烨寒的出现,完全打乱了姜沐烟的节奏,她的心绪一乱,什么要紧事儿都抛之脑后了。侯府马车一路狂奔,快到阳和驿站的时候,便被拥堵的人群给拦住了。“侯爷,郡主,马车过不去了,几位可能得移步过去。”
“说是因为什么堵车吗?”
平阳焦急万分。车夫打听了一圈回来,“好像是前方出了马车祸,百姓们围观看热闹,就把路给堵死了。”
“听说啊,是从阳和驿站里扔出来的。”
“啧啧啧,看着也就十五六岁,都给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我看啊,一定是那群束国人干的,说是来和亲,却在咱们京都横行霸道,胡作非为,太不像话了!”
平阳脚伤未愈,蹒跚着前行,不过百米,一家三口走的异常艰难。听着闲言碎语,姜沐烟和平阳眼圈都快急红了。无声的祈祷着:不会的,一定不是沐平。就算是看在父亲的面上,束国人也不敢动她!然而……祈祷声在他们穿梭过摩肩接踵的人群,到达最内圈时,变成了悲痛的哀嚎。目之所及,到处都是血痕。有的已经干涸,凝固在地面上,呈暗黑色。最明显的一道从阳和驿站延伸而出,很明显,是姑娘自己爬出来求救的。少女躺在血痕的中央,瑟缩着,身体攒成团,血肉模糊的脸埋在了膝盖里。手指还在颤动,人活着。她发丝散乱,一丝不挂,因好心的路人看不过去,所以退掉了外衫给她披上。但那外衫近乎透明,少女的胴体,若隐若现。依稀可见有血迹自她腿间流出。虽然少女的面上没有一片好肉,平阳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女儿——姜沐平。来不及呼喊名字,她一口气没提上来,双眼翻白,当场晕了过去。此前刑部遭了大罪,身子刚刚调养好一些,经此重创,一蹶不振。“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半天都无人认领,若是日晒三竿,怕是要烤成肉干儿了。”
“啧啧啧,若是寻常小户人家倒也罢了,大户人家的话……不知道还有没有脸站出来。”
脸面,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阳和驿站的铁门里,赵庆带着六七个人并排而站,仿佛一堵人墙,无声的跟街上群众形成了对峙之势,气势凛然。他也是直到今晨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儿。昨天只听说晚上要送来一个姑娘,他还以为是哪个青楼的翘楚。底下人偷偷跟姜沐平勾连,越过赵庆,原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北烨王的脸。万万没想到,计划出了纰漏。夜里兄弟们爽过之后,深以为傲,“北烨王的未婚妻子,不过如此。”
心满意足的按照计划把少女丢到菜市口大街上,只等着今天各界的爆炸反应。天刚亮,驿馆外就吵吵嚷嚷,他们起初也没在意,后来发觉气氛不对时,已经晚了。所有人都震惊无比。明明放在菜市口大街上了,怎么会凭空跑回来呢?束国人“百口莫辩”,由赵庆带人在驿站门内,以防百姓们一时冲动,起不必要的冲突。赵庆的脑袋就没停止过思考,如果女子真是姜伊罗的话,事好,也不好。一切,且看形势。于是他主动报了官,以遭人诬赖之名,等着京兆府人的到来。当看到南坡侯夫妻出现时,赵庆的眸底划过一抹复杂之色。对视的瞬间,南坡侯双目赤红,牙关紧咬,几乎是出于下意识,捂住了姜沐烟的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总之不能让在场的人知道,这个被凌虐的少女,是他南坡侯的女儿。真若如此,他可就成了全天下的笑话。束国质子,芜国侯爷。女儿却被束国人给奸淫了。束国人把他这个王爷当什么!一块废铁?何其可笑!姜沐烟泪眼摩挲,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使劲儿挣扎,想要冲出去抱住妹妹,至少给她披件外衣也好。咫尺之距,远似天涯。就在南坡侯用尽力气,拖着姜沐烟时,听得衙役们的声音,“让开,京兆府办案,别看了,再看统统把你们抓走!”
“大人们总算来了,我们都可以作证,人就是从阳和驿站爬出来的,血痕都还在,这姑娘定是被束国人糟蹋的,才十五六岁的年纪啊,大人们定要为芜国的百姓做主!”
“就是,让束国人出来!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人声鼎沸。姜沐平有了一些力气,鼓起勇气抬头,一眼就看到了南坡侯和被婆子搀扶着的已经晕倒的平阳郡主,“父亲……母亲……”这极弱的声音,恍如惊雷一般,炸响在嘈杂的环境中。人声,戛然而止。万籁俱寂,落针可闻。所有人聚精会神,目光犹如探照灯似的,聚拢在南坡侯的身上,他身旁,婆子正满头大汗的拖着平阳郡主。“侯爷,这是你的女儿,你不要她了吗?”
一道窈窕的红衣身影,轻移莲步来到人群中央。女子轻抬起眼眸,一双澄净晶亮的眼睛,摄人心魄。动人的身姿和清朗的神情,让在场人眼前一亮,宛若天仙降入凡尘,掀起了众人的惊呼,“这姑娘长得好像伊大商啊!”
“就是,简直跟伊大商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最吃惊的,还属赵庆。看清姜伊罗的瞬间,他的心沉入了谷底。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心头。完蛋了!被人给涮了!南坡侯头皮发麻,恨不能冲上去甩她一巴掌,多嘴的灾星,怎么哪哪都有她!“南坡侯?”
京兆府衙役拱手,礼貌的问,“这……真是令千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