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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真相大白 瞠目结舌(1 / 1)

就在此时,白鹡鸰也从门外走了进来,说是小厮见自己院外柴房聚了颇多的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出了事,便想着来前厅瞧瞧。灵将军便让他也站在一旁听着。

郭氏见有白校尉在场撑腰,自是更有底气。哭哭啼啼将今夜之事说了个仔细。她开口道:“今夜家宴,后厨备了颇多鸳鸯酥饼,谁知还未容上,这宴就散了,大娘子便命我们将这饼发到各院去。我刚经过白校尉的院前,便瞧见了迎面而来的......这个……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一旁叔易欢插话道:“你说便说,休要出口伤人!”

那郭氏见状只得低下头来,不敢言语。

灵将军道:“继续说!”

只见郭氏又开始涕泗滂沱,哭天抹泪,接着道:“而后……而后他便问我,手中端的是何物,要去何处。我自是未有戒备之心,皆答了他。谁知……谁知他见四下无人,竟对我动手动脚起来,我刚要张口呼救,他却拔出了手中剑,架在了奴家的脖子上。我哪里见过这个,吓得筛糠一般,抖成了一团。而后……而后……他便将我掳到了院外的柴房之中,将我按在草垛中……奸污了奴家……灵将军,灵将军定然要为奴家做主呀!”

见郭氏哭得泣不成声,灵将军却眉头紧锁,未等他开口,一旁白鹡鸰便道:“空口无凭,可有何证据?”

这白鹡鸰好生的会敲边鼓,那郭氏恍然大悟,忙道:“大人不信,我这脖颈上还有他刺的剑痕,您大可与于刺手中的寒霜剑比对……还有我胸前的抓痕,也是出自他手。还有……还有门外散落的鸳鸯酥饼。”

白鹡鸰继续问道:“可还有其他?”

郭氏道:“还有他面上的血,也是在我挣扎之时无意撞破了他的鼻子所致。”郭氏边哭边叩首道:“白校尉,今日之事乃是被灵将军、叔公子,撞个正着,二位皆可为奴家作证呀。”

闻听此言,一旁灵将军勃然变色,厉声呵斥道:“来人,给我验!”

话音刚落,两旁将士便夺下我的寒霜剑,比对起来。我这寒霜剑本就不如师父的双宿剑,滴血不沾,那血迹应是还有残留。而后又有人来查验我的双手,用那竹片薄板将我指甲里面刮了个遍。方才郭氏抓得这么用力,想来也会有些微小碎屑残留其中。众人一番查验,我却并不抵抗,也不辩解。全因师父曾告诫我,这做猎物的,定然是要看清猎人撒下了多大的网,布下了多大的局,等那狩猎者皆露出了真面目,方才好绝地反击。

待查验完毕,其中一人向灵将军回话道:“回将军,这罪人的剑身果然有血迹,剑痕与郭氏颈上的也完全吻合,他的指甲之中,仍有些许残留的皮肤,与郭氏胸前抓伤如出一辙。”

话音未落,灵将军拍案而起,勃然大怒,气得周身颤抖,指着我道:“你……你可知,你如何皆无妨,却不该辱没了你家公子的名声!先前你在营中偷盗一事,我便高抬贵手绕你一命,而今你竟然胆敢在我的府中猖狂到如此地步,简直……简直……”灵将军气得不知所语,拿起身旁的公道杯,刚要摔在地上,转头一看身旁的叔易欢,却似个没事人一般,嗑起了瓜子。

灵将军这高高举起的公道,竟一时不知该不该放下。这怒气也随着叔易欢这幅玩世不恭之态,转而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而后又拾起方才那份怒气,继续道:“简直……简直无法无天。易欢,这是你的贴身家奴,你打算如何处置?”

叔易欢放下瓜子,拍拍手,站起身,冲着灵将军抱拳拱手道:“将军,我自知无才无德,能够得将军如此厚爱,果真是碍了诸多人的眼,挡了颇多人的路。从一开始初入军中偷窃官银之事,再至而今的奸淫之事……”叔易欢咂咂嘴道:“将军,小可虽是心中满腹的委屈,可却是百喙莫辩,有口难言。眼下将军可否容小人对这郭家大娘子,询问一二?”

灵将军点头应允道:“你问便是。”

叔易欢行至郭氏身前,抱拳拱手道:“郭家大娘子,敢问你与这郭管事成亲已有几载?”

“回叔公子,奴家未满及笄便嫁入郭家,如今算来……已有十六载。”

叔易欢点点头,“好,那我再来问你,你嫁至郭家后可有生养?”

郭氏颇为警惕地看着身旁郭管事,而后又瞥了一眼对面的白校尉,推托道:“叔公子,此事与今夜之事可有何关系?”

叔易欢故作轻松,“你只需回答我便是。”

郭氏又看了一眼堂上的灵将军,见他并无阻拦之意只得答道:“回叔公子,育有一子三女。”

叔易欢道:“好,既然已为人母,那对这夫妻之事定然是再熟悉不过。那么我来问你,今夜你与于刺果真是确有其实,而非未遂,对不对?”

郭氏力证道:“对,确有其实。”

叔易欢继续强调,“你可知,这未遂与确有其实的刑罚天差地别。你可会因受了恐吓或是过于惊慌而记忆有所偏差,记错此事?”

郭氏双膝跪地,频频叩首,笃定道:“奴家绝对不会记错!”

叔易欢看着她颇有深意地重复道:“绝对不会记错?”

“正是!”

叔易欢微微一笑,行至厅堂正中,扫视着厅中众人,而后对灵将军抱拳拱手,“灵将军,小可问完了。”

灵将军道:“那这狂徒之罪,是确认无疑了?”

叔易欢指着郭氏夫妇,“对,这郭氏夫妇的构陷之罪,是确认无疑了!”

灵将军不解其意道:“啊?易欢,此话怎讲?”

那郭氏似是察觉出了异样,突然盯着我的面目仔细观瞧起来。而后如晴天霹雳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口中道:“坏了!”

可当她发现,早为时已晚。

只见站在厅中的叔易欢指着我道:“灵将军,我家于刺分明是个女儿身,何谈奸污一说!”

此言一出,满厅哗然,白鹡鸰虽努力保持镇定,但我仍旧能看出他内心的惊恐。若我真是女儿身,莫说是郭氏夫妇,纵然是他也难逃一劫。

灵将军命我起身,将我好一番打量,全然不顾跪在一旁抖做筛糠的郭氏夫妇,对身边侍卫道:“请魏婆婆来!”

而后对叔易欢道:“易欢,此事过于突然,若只凭你一面之词,想来也是不好服众的。这魏婆婆乃是原先侍奉过白将军的老人,由她来验……再是稳妥不过。”

叔易欢看着我道:“于刺,可好?”

我道:“无妨。”

而后便有人唤来了一位花甲之年的老媪,灵将军与她交代妥帖后,便将我带去无人的房中,一辨雌雄。

我自知这老媪眼下掌握着我的生杀大权,定然是要对她百般客气。那老媪倒是慈眉善目,鹄峙鸾停。待入了室,关了门,我刚要宽衣解带,她却伸手将我拦住道:“我老婆子,活了七旬有余,这雌雄还是辨得出的,无需让你这般委屈。”而后伸出二指,在我喉咙处轻轻一扫,又拉起我的双手,捏了捏腕骨的形状,便道:“好了,姑娘可与我一同前往厅中复命了。”

我忙得抱拳拱手道:“实在是多谢婆婆,今日帮我验明正身,以示清白。”

那婆子看看我道:“无妨,举手之劳。至于这清白……身正不怕影斜,若是未做过,自然问心无愧。”

我忙应和,“正是,正是,婆婆说得正是。”

见这廊中无人,婆婆又颇为随和,便开口询问,“婆婆,小人有一事不解,可否请教一二。”

“姑娘说便是。”

我难为情道:“这个……婆婆,我闲暇时也曾对镜观瞧自己的容貌,单看鼻子、眼睛、嘴,皆未觉不妥,但为何凑在一起,这世人便全将我当成了那男子?”

婆婆掩面一笑,“小姑娘,别的暂且不提,单是你这身灰头土脸的行头,再配上这高扎的发髻,粗犷的蛾眉,许久未净的面目,无论你相貌生得如何,他人也皆会认为你是个童子吧。”

我似有不解道:“哦……可为何……即便我换上了女装,也仍旧奇丑无比,不伦不类?”

闻听此言,婆婆忍俊不禁道:“小姑娘,想来你自幼便被家里人当成男子来养的吧?所以这行走坐卧的姿态,皆与男子无异,即便是穿了女装,定然也不会款款玉步,弱柳扶风,袅袅婷婷,随风摆柳的吧。”

我只得尴尬道:“这……啊,这倒是。”这婆婆果然一语中的,想来若是让我翘着兰花指,柔声细语,摆出一副玉软花柔之态,恐怕今生都是不能的了。

正在我心如死灰之际,那婆婆又转身对我道:“你今年可满及笄?”

我忙道:“婆婆好眼力,今年正满。”

婆婆一笑,“那便是了,你今年算来也不过年芳十五,这女子到了花信之年,生儿育女之后,再长出那前凸后翘的风韵也是有的。你年龄尚小,还未长开,待哪日寻了夫君,有了闺中之事,便好了。”

此言一出,羞得我面目通红,手足无措,一时不知如何应答,那婆婆倒是泰然自若,全然不觉。

待入了厅中,魏婆婆见了灵将军,俯身一礼道:“回将军,老妪已验明正身,这位少年实则是位姑娘。”

厅中众人闻听此言皆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将我好一番打量,看得我窘迫异常。

一旁叔易欢边摇折扇,边自鸣得意地重复道:“这位少年实则是位姑娘。”

而跪在地上的郭氏夫妇,却早已面露惧色,瘫软在地。

叔易欢见对方败局已定,又如同会变脸一般,摆出那副矫揉造作之态,哭诉着自己打从入了军中是受了如何的委屈,入了府又是如何的忍辱负重,让灵将军定要查明幕后主使,为他讨回公道。

而后灵将军便是让我将今夜遭遇,细细说来。

此时惴惴不安,胆颤心惊的除了郭氏夫妇,还有立在一旁的白鹡鸰。

我开口道:“家宴之后,我本是要去公子房中伺候,谁知公子被将军唤走,我便独自在屋中等候。期间饮了公子房中的茶水,而后便头晕目眩,神志不清起来。”

灵将军颇为警觉道:“哦?你是说饮了易欢房中的茶水,才会如此的?”

我笃定道:“正是,可见,若不是我无心之举,今夜在此百口莫辩,含冤负屈的便是我家公子。”

灵将军长叹一声,站起身,握着一旁叔易欢的手道:“欢儿,是我没有护你周全,让你日日在这提心吊胆中度日。”而后转身对郭氏夫妇道:“说!你二人是受何人指示?因何目的非要加害易欢?”

郭管事还算是条汉子,将娘子护在身后,道:“将军恕罪,将军饶命,确实是我夫妻二人一时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错事,犯下如此这般杀头夺命的重罪。可小人实属走投无路,实是担忧自身处境,恐无立锥之地,才会出此下策的啊!还求将军大人看在我夫妻二人鞍前马后几十载的份上,网开一面啊!”

灵将军道:“走投无路?恐无立锥之地?欢儿入府,与你二人有何干系?如何便碍着你二人的事儿了!”

郭管事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叔公子乃是先前白将军的遗孤,瞧着叔公子的气派,想来母家也定是锦衣玉食的大户人家。若是哪日叔公子入了府,接管了府中事务,那想必叔公子家的管事也会一同将我顶了去,届时岂还会有小人的容身之处?将军,小人实在惶恐,才会出此下策,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糊涂事,还望将军开恩。我如何都无妨,可我家娘子却是被我胁迫利诱的,与此事无关啊,将军!您就看在我上有高堂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女面上,饶了我家娘子一命吧!”

灵将军眉头紧锁道:“郭掌事,你糊涂啊!即便是易欢入府,又与你何干,怎会有管事接替你的职务,将你撵出府去!”

见郭掌事如此说辞,我心中不免讥笑道:这帮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如此这般牵强的借口也能被提到案上来。而后上前拱手道:“灵将军,我中毒昏迷之时,似是除了郭管事和郭家大娘子外,还有一人。”

叔易欢忙得起身,敲着边鼓,故作惊恐道:“哦?还有一人?莫非此事……并非如郭管事所说得这般简单?”

灵将军问道:“你可还记得那人相貌模样?有何特征?”

我看着对面的白鹡鸰,思前想后。若我今日将他供出,灵将军舍不舍得定他的罪暂且不说,我手中也并无能够将他一击致命的证据,仅凭我一面之词,空口无凭,恐难定罪。再说方才白鹡鸰那般言语,似是有人想故意挑起双方争端,从而坐收渔翁之利,如此一来岂不正称了那人的心意。澄思寂虑之下,我还是息事宁人,从长计议的好。眼下我虽不打算与他为敌,但也不想如此就放过他。

盯着如坐针毡的白鹡鸰,开口道:“回灵将军,那药效太过猛烈,并未看清相貌。”

想来叔易欢也看出这幕后之人便是白鹡鸰,本以为我会当堂指认,已做了十足的架势准备一唱一和,谁知我却突然改口说未看清。

叔易欢面目扭曲对我道:“啊?啊?怎……怎会没看清?要不……要不,你再仔细想想?”

白鹡鸰也直勾勾盯着我,似是要看穿我心底所想。

我与他目光直视,而后话锋一转道:“灵将军,因我将鼻血蹭到了手上,那人在解我衣衫之时,我用手抓住了他的腰间,若是未来得及更换衣衫,想来那血迹应是还在的。”

叔易欢一拍大腿,猛然而起,口中道:“我就知道于刺不会如此疏忽大意。”而后行至白鹡鸰身侧,围着他的腰间打量起来。

只见白鹡鸰的鼻洼鬓角已然开始冒汗,周身虽岿然不动,双手却用那宽大的衣袖一手前,一手后地挡在了腰间,故作淡定,全然不看一旁的叔易欢。

灵将军冲着郭管事道:“郭管事,你来说!除了你和大娘子究竟还有何人?”

郭管事频频叩首道:“回将军,并无他人啊!便只有我夫妻二人!想来于……于……姑……于刺定然是被那迷药迷出了幻觉,未曾记清啊!”

灵将军对我道:“于刺,你可能肯定?若真是如此,我便命人在府中好好搜查一番,绝不能放过这帮凶!”

我看着白鹡鸰,虽然他努力保持着从容不迫,行若无事之态,我却仍旧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惶恐不安,动魄惊心。

灵将军也察觉到我与白鹡鸰对视的目光,转头看向白校尉,又问道:“于刺?可是想起了那人的面目?”

我忙将目光移开,抱拳拱手道:“回将军,恐是真如郭管事所言,药效过猛,产生了幻觉也未可知。”

灵将军见我如此说来,又坐回交椅之上,对郭管事道:“既然如此,今夜之事也算是真相大白,并未冤枉了谁。郭管事,你可知罪?”

郭管事频频叩首,夫妻二人连哭带喊说着求饶的好话。

灵将军手中仍旧握着方才那公道杯,道:“此事若是传扬出去,直接关系到将军府的颜面,所以……郭管事,即刻革去你在府中的职务,带着你的家人速速离去,永不得再踏入灵府半步。”而后转头对叔易欢道:“欢儿如此裁决,你可满意?”

叔易欢奴颜婢睐,先意承指道:“将军大中至正,明察秋毫,欢儿自是满意。”

灵将军对厅中众人道:“今夜之事到此为止,府中若是有半个字传出,我便拿今日在场之人试问!”

众人皆跪倒在地,不敢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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