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出宫前还同母后说起,长锦眼瞧着也到了建功立业的年纪,海南那个差事本宫瞧着甚好……”
“表哥!”苏长锦哀嚎了一声,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悲惨日子,海南!那个不毛之地?鬼才愿意去!
“表哥,我看咱们差不多要启程了,我这就去收拾东西,保证不让您操心……”
苏长锦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向后退着,似乎深刻的理解到此地是个是非之地,早走早安全。
燕行歌就这么笑吟吟的看着苏长锦这个小崽子一脸痛心疾首的退出了院子,他这么笑着的时候,并不知自己的一张好皮囊将要晃花了琅玥的眼。
“明日我们便启程。”
燕行歌回转身来,自然而然的牵起了琅玥的手,看着人直愣愣瞧着自己的模样,笑道:“发什么愣,傻了?”
可不是瞧你瞧傻了吗,琅玥抿唇笑了,这妖孽在自己面前晃悠时间长了,自己也修得几分道行免疫出来,还算镇定的柔声问道。
“明日就走,会不会极了点。”
毕竟……这卓阳府深挖下去,指不定能挖出什么和薊都的惊天大关联来。
燕行歌却单指抵在她的唇上,眼中似乎有某种清浅的不悦。
“何时许你多想这些了,让你安心养病,怎么就做不到呢。”
琅玥被人这么小心呵护着,有些无奈的捏起粉拳用不大厉害的力道锤了锤燕行歌的胸膛。
“你瞧着我哪里像病着的模样。”
燕行歌果然依言静静的瞧着她,黑的透彻的眸中似有笑意,让琅玥心虚的笑意。
她确实想的太多了,尽管凶手已被血刃于坟前,她却一闭眼就能看到芸娘的模样,白日里还好,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能拼命的往燕行歌怀里钻。
而在这启程的前一夜,花城的府上还摆着喜宴。
近日燕子晟的心情一直保持在非常不错的水平上,刚收了信,这喜宴权当做是为了燕行歌送行了,燕行歌失踪了这么多天,又有这么几桩大罪扣在身上。
即便是回来了,也是一个废人。一个不再受皇帝宠信,没什么用的废人。
挞拔琏岐的第二次到访,就是在这场喜宴之后,燕子晟添了一回酒,跟身边不算的多相熟的陪客大人正客套着,虽年迈倒也还算尽职的老管家碎着步子来报。
俯在燕子晟耳边只神色紧张的说出了三个字,贵客到。
灯火摇曳酒香飘散的案席上,这位花城新来的太守脸色也微不可察的变了变。
在自己府上,或许能被称作贵客的人很多,但是能让管家神色紧张慎重的,或许只有一个。
燕子晟推拒了向他敬来的酒杯,也暂避了这席间的热闹,待跟着管家到了府中的待客室,那惯是一袭黑色斗篷的身影,已候他多时。
管家识相的退下,室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挞拔琏岐与燕子晟离得甚远就闻到了这人身上的酒气,眉头未皱,冷笑已先飘了出来。
“王爷,好生逍遥。”
见了这个年轻人,安南王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依旧是警惕着,一双鹰目锐利的锁视着人。
“王子深夜来本王的府中,所谓何事。”
自从上次合作后,安南王似乎愈发清醒的认识眼前的这人小觑不得,随着这个清醒的认识,也就愈发提防着。
谁能保证他收拾了太子第二个不是收拾自己呢。
挞拔琏岐却并未在意这人对自己的态度,相反的是有些失望,从前在王宫中素闻这位王爷的威名,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王爷在怕什么,我与王爷……交情甚厚。”他转身,迎上安南王的目光缓缓的吐出这四个字,似客套,也似威胁。
“我来,不过是提醒王爷,要小心。”
燕子晟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纵然眼前的年轻人心思深沉,却也不该仗着自己的心机卖弄聪明,惹他不喜。
他冷目道:“王子有话可以直说。”
挞拔琏岐自己寻了个交椅坐下,手边是丫鬟刚奉上的茶,触之还有些温度。
他也就凑合着轻轻抿了一口,不咸不淡的扔出一个对于燕子晟来说可以算是很重磅的消息。
“李成被抓了。”
“什么!”
甫一听到这个笑意,燕子晟的反应颇耐人寻味,摇晃着身子坐下,又拿不信任的目光瞧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怎么会……我近日,一直与他互通书信……”
他话未说完,言语已经被挞拔琏岐打断,室内无声燃着的高烛下,这个年轻人或许消瘦苍白的面上带着些阴郁的幸灾乐祸。
“王爷便确定,与你通信的就一定是李大人本人?”
“李成的字迹本王还是认识的。”
燕子晟冷哼了一声,似乎是对挞拔琏岐的问题赶到不屑,自己会不察到被人骗了信件来往了不成。
挞拔琏岐面上的幸灾乐祸更加明显了,冷笑也更加明显了,心说你个蠢货可不就是被人骗了信件来往吗,还傻兮兮的写信与人互通有无。
“王爷怕是忘了,素听闻你们的太子殿下养在深宫中便练就了过目不忘的好本领,但凡让他见过的字迹……”
挞拔琏岐的话还没说完,燕子晟的脸色已经白的一塌糊涂,大概是深刻清醒的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他这脸色深沉了半晌,良久才咬着牙道:“王子所得到的消息……可是真的?”
挞拔琏岐挑挑眉,放下手中胎瓷细腻雅致的杯子,对着人轻轻,道:“千真万确。”
燕子晟便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里里外外走了几步,最后无奈的停到挞拔琏岐身边。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挞拔琏岐只斜眼看着这堂堂一个安南王无比慌乱的样子,心里摇摇头道这燕国的传言果真不可尽信的。
传言中燕国皇室皆是善谋者,可他来此,除了见了一个尚算得上有趣的太子后,满朝都像是傻子。
他就这么任着人焦灼,直到眼瞧着像是到了时候,才悠悠道。
“此事不难,王爷您只需要派人劫杀了燕行歌一行人就好。”
燕子晟像是被吓到,迟疑着。
挞拔琏岐不懂他在犹豫什么,只能耐着性子点拨他。
“反正这个太子,早该死在卓阳,也合该到不了薊都。”
燕子晟默许了这样的话,像是狠了狠心,将命令吩咐了下去。
而次日一早,琅玥照旧顶了一个硕大的黑眼圈,昨晚燕行歌回来的晚了些,她照旧睡得不安分,今天一大早又被拉起来赶路,怨气满满。
“怎么……”
琅玥暂且压下怒气,被扶着上下马车后又撩帘在队伍前后打量了一番,问向燕行歌。
“怎么不见苏公子?”
苏公子三个字,显然让燕行歌听了很刺耳,太子爷挑了挑眉头,手下用力,琅玥便一个没站稳栽到人怀里。
栽的狠了,只觉得自己和燕行歌相抵的额头都在泛着酸痛。
燕行歌倒是没觉得痛,咬牙切齿的盯着人。
“哪个允许你在本宫面前提其它男子的。”
琅玥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燕行歌的怀抱于她而言过于舒服了些,她干脆笑眯眯的躺在人怀中不肯起来。
燕行歌瞧着自己怀中一脸无赖的人,脸上的醋意也渐渐的变了味,最后只能缴械投降,变成颇无奈的宠溺。
“昨夜又没睡好?”
那双干燥温暖的手慢慢穿过琅玥的长发,带给琅玥极舒适的感觉,她似小猫一样的闭眼哼哼了两声。
这一室温宠,直到正午休息的时候停下马车,琅玥才从睡梦中清醒了些。
接过燕行歌递来的水果干粮,干巴巴的填了一嘴,尚有精神询问道马车到了何处。
小姑娘秀气的眉头皱了皱。
“为何我们要走小路?”
燕行歌的事,她多少知道一点。找到燕行歌的事被扣着不说,自从回到卓阳衙门后,燕行歌就亲自接手了李怀和“那边人”的联系。
权当是一边收集罪证,一边稳住了燕子晟的人。
燕行歌往人嘴里喂了一口清水,琅玥被他这一路照顾的很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到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
燕行歌却在心里默默的寻思着,自己望向琅玥那一张小脸时心里腾升起的一股子异样,大概是……吾家有女初长成?
“小路风景好。”
琅玥翻了翻白眼,表示不信。
“是不是花城那边已经知道了?”
按道理说……应该不能吧。燕行歌受了水壶,重新将琅玥抱到自己怀里,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不清楚,只是本宫……有种不好的感觉罢了。”
话音刚落,马车外就响起好大一阵喊打喊杀的声音,琅玥咋舌,幽幽的看着燕行歌。
“殿下这感觉,怕是应验了。”
“殿下!殿下和姑娘坐稳了!”
羽七整个人攀到马车上,眼见着围上来的敌人越来越多了,马鞭一甩,一声长长的马儿嘶鸣,马车在奔跑中剧烈的摇晃起来。
“殿下……”
琅玥还好,燕行歌将她抱在怀里。缓解了绝大一部分的冲击,但她仍然担心出声。
燕行歌眉目沉稳,这种情况下还能轻笑出声。
“不用怕。”
瞧着这个速度,这辆载着她们的马车脱围是必然的,但是她比较担心被落在身后的那辆马车,不是说车里还关着李成吗?那可是她们重要的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