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之内。李教授缓缓醒来。床边几个学生看到老师苏醒,大喜过望:“老师,您可醒了!吓死我们了……”只是随后,几个学生就露出了沉重之色。欲言又止。李教授静静看着几人,叹口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几个学生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距离李教授最近的一个学生开口道:“上面下发了一份文件,把您定义为了‘失德学者’,并且要求我们这些跟随您考研的学生,全部更换导师。如果不肯更换的话,就这辈子都别想通过研究生答辩……”众所周知,研究生答辩除了考验一个学生的自身能力之外,也考验导师的人脉地位。像是有的学生导师属于圈内大佬,那么他的答辩往往就会非常轻松。比如就有网友曾经描述自己的答辩过程:当时他站在台上非常紧张,负责考核的其他导师又异常严苛,屡屡挑出他论文之中的小毛病。这时候他万念俱灰,觉得肯定过不去了。没想到他的导师轻咳一声,说了一句“这是我的学生,我得回避一下”,走出了教室。下一秒,他再没受到一点刁难,顺利通过。事后他才知道,原来在场的其他导师,全都曾经在他导师门下学习过!这就是人脉地位的重要性。跟随一个董老那样的导师,基本等同于前途无量;而跟随李教授这样一个被打上“失德学者”标签的导师,则基本等同于前途渺茫!怎么选择,相信只要有脑子的学生都懂。“行了。”
李教授无力的摆摆手。“我理解你们的处境,你们全都是我看好的学生,未来有着大好前途。没必要为了我而搭上自己一辈子。”
“相反,你们若是这种时刻转投其他导师门下,就相当于递交了一份投名状,还能获得平常无法获得的待遇。”
“去吧,全都去吧!我只希望你们答应我一件事情:未来功成名就之后,能够一直保持初心跟良心,不要成为某些人那样的学阀。”
几个学生心情复杂的看着李教授,良久之后齐齐站起身,冲着李教授深深鞠躬:“对不起,老师!”
说完,几个人像是不敢再面对李教授一样,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只剩下面色颓丧的李教授躺在床上,呆滞的望着天花板。而这时,门外又响起一阵脚步声。“老师,我来看您了。”
却是又一个李教授的学生来到。李教授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用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语气说道:“你也是来跟我告别的吧?没关系,不用心怀愧疚,你们都是好孩子,我理解你们。尽管去吧!”
只是没想到,那个学生却没有走。而是固执的站在门口,道:“老师,我认为您的那份报告是正确的。我想跟您一起正本清源、揭晓真相!”
李教授闻言身体一震,万万没有想到自己门下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学生!他转头看向那个学生。却是一个女孩子。怀中抱着一本厚厚的考古书籍,脸上带着圆圆的眼镜。头发随意的扎在脑后,身上一袭肥大而老旧的衣服。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新时代大学生该有的模样。可偏偏在李教授眼里,这才是新时代大学生该有的样子!这才是撑起一个民族长久不衰的脊梁!“梁雨,你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
李教授看向这个学生,问。叫做梁雨的女孩点了点头。“你知道你说出这句话之后,就再也没了回头路吗?”
梁雨再次点点头。“那你知道,你很有可能被我连累,十年苦读付诸东流,连毕业都毕业不了吗?”
梁雨眼神坚定,回答:“我知道,老师!但是我更知道,我学的这门学科叫做历史,而历史最需要的则是真相!”
“好,好,好!”
李教授激动起来。挣扎着从床上坐起。“那么我就正式宣布,此次武安君真墓发掘工程唯一副手——梁雨!”
一老一少、一师一徒,对视一眼,露出会心的微笑。比起他们对于真理的追求来,所有的蝇营狗苟、乌烟瘴气,似乎全都不算什么。只是两人没有笑多久,就被一条紧随而至的通知一棒子打懵了。“李教授:接上级部门通知,你提交的渭河白起墓发掘计划不予通过。”
却是渭河管理部门发来的一条通知!当时嬴尘告诉李教授白起墓的真正地址,便是渭河附近!瞬间,刚刚燃起了一丝雄心的李教授如遭雷殛,呆愣当场。毋庸置疑,这是董老那批人借助影响力,驳回了李教授的发掘计划!而没法发掘,就没法向世人证明李教授那份报告是正确的。没法证明李教授正确,李教授这辈子就别想洗去身上“失德学者”的标签!梁雨这辈子也就别想研究生毕业了!两人的希望之火才燃起一个苗头,就被无情的浇灭!“梁雨,你……还是走吧!”
李教授绝望的挥了挥手,示意梁雨这时候转投其他导师还来得及。可梁雨似乎仍旧不肯放弃,只是一再说着:“老师,你再想想办法,肯定还有办法的……”李教授悲怆的坐在床上,摇头道:“能有什么办法?你是学生,不了解董老那些人在这个圈子里的能量跟地位。他们铁了心要封杀一个人,那个人是绝无可能在圈子里混下去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称呼他们是学阀?”
“别说是白起墓的发掘计划流产了,恐怕以后只要是有我参与的任何考古计划,都会流产!”
“我也不甘,我也不愿,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除非……这个世界真的有奇迹,武安君能够死而复生,从坟墓里跳出来告诉世人我是对的,董贼是错的!”
听到李教授这番话,梁雨沉默了。白起复生?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嘛!也就是说,这事确实没了任何希望!梁雨同样陷入了绝望跟无助之中。只是让梁雨没有想到的是,说出刚刚那番话之后的李教授,却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的颓丧之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希冀跟狂喜。“武安君……死而复生……”“我怎么把他忘了?”
“或许其他人不能创造奇迹,但是他——绝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