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宋淮均见她面色不太好，还以为是受到了寒气。
沈湘猝不及防回神，眼中有着尚未退却的茫然。
“没事。”
看起来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宋淮均看在眼中，向来不起波澜的内心竟然泛起了几分涟漪，也不知是不是什么东西在作祟，只觉得刚才沈湘的眼神，让他颇有感触。
尽管他也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
沈湘摇了摇头：“你当年为什么会救我？”
“因为天命。”
沈湘皱眉。
宋淮均知道她今天一定想知道些什么，索性也就不隐瞒，在他的讲述下，沈湘这才得知了前因后果，那是一段极为艰苦卓绝的岁月，宋淮均亲手拉开了故事的幕布。
长生殿，很早以前，并不是宋淮均掌管。
宋淮均记事开始便知道，历代都会有莫不灭的劫难降至，而这个大陆的灾祸就是另一片割裂空间里残留下来的恶魔怪物，它们以人的血肉为主要食物，是几乎无法被消灭的存在，哪怕四国的神兽和契约者当时拼死抵抗，再加上他的力量，也只能够将他们再次封印。
这样的战局持续了将近两次，直到所有的凶兽沉睡，神兽也陷入休养期。
他的师父，那位云游四方的老人告诉他，天降凤凰星，要他去帮她渡过劫数，恰好就是沈湘出生，战局平定的那一年。
凤凰星承载了天地间最为浑厚的自然之力，拥有着与生俱来的毁灭力量。
他带着师父的命令，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白胡子的老人，从失去妻子正痛苦不已的沈惊鸿手中接过了沈湘，那时候她尚在襁褓中，因为毒气侵蚀，小脸都乌黑，皱巴巴的样子，让他忽然间柔软下来。
他带走了她一半的魂魄，放在那山间中静养，有着万物灵气的滋润，她的魂魄也从一开始的不稳定再到后来的稳定，他每个月都会抽时间来看看，从那无限的生命力中，感受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正在等待着被唤醒。
直到那一日，他那位师父再一次归来，告诉他，时候到了。
长生殿身处高位，却也寂寥无比，要说真的与他作伴十多年的，只有那抹温润的魂体，宋淮均心中微漾，攥紧了那抹魂体，最后却也只是放她远去。
当那抹魂体化作风般流走的时候，他清晰地感觉到，心中好似空了些。
宋淮均在这天地间存活了太久，见过许许多多的景色，那些人在他眼中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就过去的事物罢了，唯有沈湘，这抹魂体从最开始的脆弱，再到后来的生生不息，最后变成了他眼前这个活灵活现的孩子。
那种心境，无法比拟。
宋淮均也许终其一生都不会告诉面前这个孩子，见证她一点点存活下来的过程，对于他这个向来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中的人来说，是多么弥足珍贵的过程。
还有那一次，在河底，她举着酒杯向他慵懒一笑的那一刻，他几乎能听见风声划过耳畔，心跳声惊人得响起，万物都好似活了一般，让他心神恍惚。
那就是他，养了无数年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