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笙走在前面,周围得瑟一切都被黑暗所包裹着。
方才进入姜府的时候要她就发现这一大家子的人……晚上不仅院子里没有灯笼,房间里的烛台也少之甚少。
一切都透着诡异,却不知诡异在哪。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无疑不是两种情况。
要么就是有人在姜府外设了阵法,搅乱了姜府内的气息。
要么就是姜府中有人用相术封印着什么东西导致周围的气息紊乱。
她转身看向被秦艽连拖带拽的姜元宏,还没等她开口问话,就听见传来一声声的叫喊。
“老爷,老爷!”
一位衣服散乱的女人小跑着过来,头发凌乱地随风飘,边跑边揽着自己的衣口。
“你们,你们是何人,竟敢对我家老爷这般无礼!”
随着她的靠近,女鬼的情绪开始急促变化,鲜红的鲜血开始从她的四肢流出,腥浓的口涎一点一点的淌下。
看来……这位就是那个小妾。
“不得……不得无礼!还不……还不跪下!此乃当今圣宣王,岂容你一个妇人大呼小叫!”
时笙听到姜元宏这番话,白眼直接翻上天……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维护他平日里那般和善的模样。
“这位大婶儿,哪凉快哪呆着去,不然一会你是想着姜大人一同大牢一日游?”
“什……什么……大牢?”还未顺气的女人听到这话脸色骤变,慌忙将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心虚地瞥了眼被拽着的姜元宏。
“王爷,臣妇头昏脑胀……方才失了礼数,先……先告退了……”
说完便一路小跑没了踪影。
“贱……贱妇……”姜元宏感觉自己气血上涌,这个死女人平日里小鸟依人,到这种时刻……竟然逃得如此之快。
时笙冷眼看着这对“恩爱”的小夫妻决裂时刻,真的是……活该!
“姜大人,不觉得这地方眼熟吗?竟然还有心情骂你的小妾。”
她明眸微动,素手芊芊一挥,手中的符篆轻扫过面前的花坛。
刮起一阵大风,将花草全部吹向一旁,露出光光的一条路。
风卷动着枯叶残枝狠狠拍打着跪在地上的姜元宏,像是为女鬼泄恨一般一下一下划开他的脸,胳膊,大腿。
密密麻麻的细小伤口混着泥沙开始往外渗血。
断线的血色玉珠沿着脸上伤口滑落,嗒嗒嗒,滴落在石板地上,化作一朵艳丽的血红花朵。
后知后觉的姜元宏木讷地看着面前这片土,颤抖着伸手摸在自己的脸上。
“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怎么可能会是她!幻觉,刚刚都是幻觉!”
他猛地回头,正对上女鬼那张骇人的面孔,“啊啊啊啊,不可能,我……我明明……我明明……”
“明明将她封在这片土里,是吗?”
时笙的朱唇微微勾起,懒懒一笑,拢了拢一头青丝,冷眼看这个这个畜生。
“秦艽给我一口水。”
“时姑娘……我……我这只有一壶自己的水,不太好吧。”
“一个大老爷们,还扭扭捏捏计较这些?”说着,时笙就伸手将他腰间的水壶拿了过来。
秦艽悻悻地瞥了眼自家王爷,果然……笑不达眼底。
一股不好的预感盈上心头,感觉回府中怕是少不了领罚。
时缪站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热闹。
刚刚自己妹妹开口要说的时候,他就察觉到气氛不大对。
果然……那圣宣王见她拿秦艽水壶饮水的时候,那笑容分明就是僵住了一霎那!
他的心已经开始打鼓,自己的妹妹怎么能让那个旁人打上主意呢。
这三人的心理戏,时笙一点都没注意到,她只关心面前的这个法阵。
本以为是个什么了不起的阵法,结果到地方看了才知道……就是个寻常的封鬼阵。
这也就算了,这个封鬼阵……竟然是个残次品。
真是给修习道法之人丢脸。
“姜大人是害怕了吗?用如此狠毒的手法杀人,怎么杀完害怕了,找些江湖上的半吊子来封鬼?”
时笙慵懒的靠在花坛旁,不紧不慢地继续道:“王爷按我国律法,这姜大人要判几年?”
“几年?”陆景林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散漫的开口:“宠妾灭妻,杀人碎尸,隐瞒罪行……就光这三个罪行就足矣砍头了。”
他每说一句,姜元宏的心就往下沉一分。
明明做得如此天衣无缝,明明从未有人起过疑心。
竟然会被这些毫不相关的人给撞破!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化成鬼都不愿意放过他,都是因为这个死女人!
“白霜!你到死都要拉我下水吗!”
时笙不想理睬他如今的废话,直接将口中的水朝东面喷去,随后叩齿三通,朱唇轻启:“咄!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敕此符,普扫不详,急急如律令,敕!”
咒语一出,只感觉地面微微晃动,周围寂静无声,仿佛天地将他们都抛弃了一般空寂。
原本浑浊不堪的气息霎时间就像是雨后泥土初遇阳光那般,清新干净。
“大……大师……我……我感觉……”女鬼的声音有些飘渺颤抖,身形也开始变得透明。
风渐渐变小,最后化作一缕清风消失在这浩瀚天地之间。
“只是划伤了他的脸,不觉得亏吗?”
时笙故意将她的怨气放出,本想让她在此地好好出口恶气,没曾想竟然只是风化为刃,割伤了他的面容而已。
女鬼艰难地往前飘了两步远,空洞的双眼无神地看着时笙,轻轻摇了下头,声音沙哑地回道:“我曾经步步回头,却找不到停下来的理由。”
“有些故事……还没说完,只是黄粱一梦间,未完无续才是最好的交代,让他带着罪障不入地狱吧。”
时笙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盈上的血泪,说完话,世间已了无牵挂,她的身形渐渐淡于天地间。
时缪不是没能见过生死,但是……他现在明白,死好像并不是最后的诀别。
“妹妹,她去哪了?”
“地府,困住她的封鬼阵方才被我破了,现在她已经寻着引魂签,进入地府排队喝孟婆汤。”
说到这,时笙才想起来这段时间也没瞧见黑白无常两家伙。
以前在现代每次收厉鬼什么的,他们俩必定会出现。
一回生,差点被他们俩把魂儿给锁了,二回熟,后来几次见面,都开始聊家常了。
看来最近地府很忙啊。
“哥,下次带你见俩老朋友。”
陆景林站在路旁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挑眉笑道:“本王可是帮了时姑娘的忙,不知姑娘如何答谢?”
时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