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楼进了家门，肖旗和任柳盈正在客厅坐着。
“肖禾，你回来了？”
肖禾换了鞋，听着声音耳熟，歪头看去。
是司湳。
他坐在沙发最里面，正冲肖禾笑着。
她走了过去，惊喜道：“你怎么来啦？”
“来看你们啊，你就跑出去玩了。”
他抬手为她擦着额头，“看你跑的，都是汗，去洗洗。”
“好。”
肖禾挂着一脸水珠出来的时候，司湳拉着行李箱站在门边。
“你去哪？”
“回华城。”
肖禾皱起了眉，“你不在这里吗？”
“你忘了吗，我不住在黎市，也不是江城人。”
肖禾拉着他，“我要和你一起走。”
司湳温柔地笑笑，拽开了她的手，“太远了，肖禾，叔叔阿姨年龄大了，你留下陪他们吧。”
“不。”肖禾摇头，“司湳你别走。”
“回去吧。”
门推开了，人在迈出的一瞬就没了踪影。
肖禾追了出去，只看到他越走越远的背影。
“你别走，司湳——”
梦境忽地被斩断，肖禾猛的醒了过来。
睁眼的瞬间，她唤道：“司湳。”
意识仍然停留在梦里，她急促地呼吸着，眼前黑暗一片。
司湳迷迷糊糊中听到肖禾在叫他，他“嗯？”了一声，下意识搂紧人，问：“怎么了？”
怀里的人呼吸不太对，他睁开眼睛，清醒了过来，摸了摸她的脸，“做梦了吗？”
她心有余悸地叫着：“司湳……”
司湳抚着她被汗渗湿的后背，“我在呢。”
肖禾闭着眸，心跳得仍然很快，手臂穿过他的腰，紧紧地抱住他，“司湳。”
司湳让她贴着自己的胸口，“我在呢，别怕，我在呢。”
肖禾忽然想哭，她喉咙发紧，忍住了，只是在他的怀里一遍一遍唤着，“司湳……”
司湳拍着她的背，低沉温柔地重复着，“不怕，我在呢，我哪都不去。”
肖禾从他怀里出来，抬眸问他：“哪都不去吗？”
“嗯，哪都不去。”
司湳吻了她的额头，眼睛，鼻尖，“你梦到我走了吗？”
肖禾的眼眶有些酸，她眨着眼睛说：“你不能丢下我。”
“不丢。”
“也不能不让我跟着你。”
“我们一起回华城。”
两人重新抱在了一起。
司湳安慰着：“不怕，我抱着你呢。”
肖禾心跳平缓了一些，问：“几点了？”
司湳摸过手机，点亮屏幕看了一眼，“三点半。”
他放下手机揽着她的腰问：“睡不着了吗？”
“司湳。”
“嗯。”
肖禾在黑暗中听着风扇缓慢转动发出的吱吱声，轻声说——
“我们去看日出吧。”
*
黎市靠海。
他们在凌晨四点来到了海边，脱了鞋，丢在一边，牵着手，走在绵软的沙滩。
天色将明未明，翻滚的浪一层层堆积，向岸上涌来。
海面青雾弥漫，将等待日出的人从上到下包裹，与他们的灵魂身躯纠缠。
风不大，没能将雾吹散。他们在雾里拥抱，又在雾里亲吻。
良久，两人抵着额对视。
“司湳。”
“嗯。”
“你还没告诉我你朋友圈是什么意思。”
涨潮的海水漫过小腿，混着细沙往膝头拍击，打湿了衣裤。
司湳牵过她的手，带着人往干处走，“终于想起来问我了。”
他们转过身，前方是无尽的海，背后葱绿的山。
司湳抬手指了指薄雾缭绕的海面，“我们看到的水，呼吸到的空气，在微观世界里是另一种景象。悬浮在其中的微粒由于受到撞击会向四面八方运动，肉眼不可见，无规则，永不停歇。”
他顿了顿说，“但我身体里的每一颗微粒都有自己的想法，它们方向一致，路径统一。”
有违规律，但……
漫天的青蓝云层卷着几点绯红霞光，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尤为绚丽，穿过云雾落在灰蒙一片的海面上，映出长长短短的亮光。
他们不约而同转头对视。
“我的意思是说，我体内的血液，我的灵魂，我的一切都奔向你。”
有违规律，但我爱你。
风过，平静的海水瞬间掀起狂浪。
那是来自心间的飓风。
肖禾眯起了眼。
她的长发舞动。
她在风里说：“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但两个人可以陷入同一条爱河。”
一起跳进来吧，纵身跃入漩涡。
人类所能到达的所有深海，经历过的所有巨浪，都不及有情人的爱意汹涌。
它包裹着深情与澎湃，悸动与浪漫。
它猛烈，又极度温柔。
沉湎其中，然后淹没彼此。
凌晨四点，玫瑰花不败，爱意永驻。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