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会结束后，肖禾连续几天都睡不好。
刚开始她以为是要开会太紧张，或者和司湳在一起的兴奋劲还没过，可是一周过去了，她每天夜里还是只能在天快亮的时候眯一会儿。
白天靠咖啡续命，晚上在意识里蹦迪。
照这样子，未来不用期了，活到五十都是问题。
半夜三点半，肖禾再一次心思澄明地睁开眼睛。
她开了灯，躺了一会儿，然后下床去卫生间找出小喷壶，接了些水，去窗台给那几盆并不缺水的多肉和绿萝补充了些爱的水分，最后又爬回了床上。
她睡不着。
她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直接点开了微信，盯着司湳的头像看了一会儿，没忍住给他发了条消息。
内容只有两个字：教授……
然后按了锁屏键，又把手机塞回了枕头下，准备闭目再挣扎一下，试试能不能睡着。
床头灯熄灭，沉闷的震动声却响了起来。
肖禾心里一惊，这大半夜的，司湳不可能回复她啊……
她抽出手机，屏幕上的名字不是他还是谁？
肖禾接了起来，“教授……”
“在呢，怎么啦？”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却又温柔地流向她的心头，响在夜里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心安。
“你怎么还没睡呢？”她问。
“睡了，但是听到了你的呼唤。”司湳说。
肖禾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我只是给你发了一条消息。”
“手机在床头柜上，我没有关机，莫名觉得是你，就突然醒了，打开看了一眼，真是你。”司湳缓缓地说。
整颗心都被一股温热的暖流包裹住，让她好半天都只能哽着喉咙不知道说什么。
“教授……”她道。
“我在呢，我女朋友怎么睡不着呀，和男朋友讲讲。”
肖禾迟迟没说话。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不然我讲故事给你听吧。”
“好啊。”肖禾说。
“你想听什么类型的，看我能不能编出来。”司湳问。
肖禾很轻地笑笑，“英文故事，不用编，反正我也听不明白。”
安静了好几秒，手机里只剩下轻微的沙沙声，似风一般响在她的耳边，随后司湳低沉轻柔的声音传了出来。
“whenihavefearsthatimayceasetobe，
beforemypenhasgleanemyteemingbrain，
beforehigh-piledbook，incharactery，holdlikerichgarnersthefullripenedgrain……”
这是一首十四行诗，肖禾以前读过，还中二地摘抄在本上，用来装深沉。后来青春期过去，笔记本丢掉，就再也没拿起来看过了。
她以前觉得这首诗很美，但总也读不出那种想象中的感觉。明明是同一句话，可是从司湳嘴里念出来就格外有味道。
黑沉沉的夜里，这些单词从她的心尖上流过，汇成一片摇曳起伏的海，意识渐渐下沉，坠入温柔水域，淹没了她的一切。
肖禾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了。
她睁开眼睛，缓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昨天和司湳通话的时候睡着了。
她躺着点开手机，七点了。
再一划开屏幕就是和司湳的微信聊天页面，最底下赫然显示着语音通话持续了120分钟。
肖禾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两个小时，也就是快六点的时候才挂？？
他后来都没睡吗？
她手脚并用爬下床，匆匆收拾了一番，赶去了科大。
司湳早上第一节有课，她没逮住人，心不在焉地在303坐了一会儿，
“教授，你下课了吗？我想喝咖啡。”
快10点的时候，肖禾打了个哈欠给司湳发微信。
过了几分钟，一张饮品单图片甩了过来，问她要喝哪种。
肖禾放大照片看了看，扫了一圈说：“就最上面那个。”
然后又习惯性来了句：“要冰的。”
这话刚发过去她就意识到莽撞了，然而还没来得及撤回，司湳的消息就来了。
南溟：不许！
她赶忙回复道：“好不喝不喝，常温。”
半晌，肖禾正趴在桌子上，枕着一只手臂看平板里的论文，胳膊肘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她晕晕乎乎坐了起来，点开微信。
南溟：同学，你的外卖到了，请尽快来313取走。
她扬起嘴角笑了笑，这人，又骗她去办公室。
肖禾起身出去了，走到313门口时刚抬手准备敲门，就被突然伸出的一只胳膊拉了进去。
她这几日精神不佳，也懒得站直，就那么两手环着司湳的腰，顺势趴在他的肩头靠着。
“不舒服吗？”司湳抱着人问。
肖禾闭着眼睛，头都懒得摇，“没有不舒服，就是睡不好，不过昨天睡着了，因为你给我讲故事。”
“怪不得最近吃饭时候看着无精打采的，我以为是因为太热了。”
司湳问，“失眠多久了？”
肖禾闻着他身上的清香，说：“一周了吧，躺着躺着天就亮了，手机上显示4点42分日出，还真就分秒不差。”
她离开了他的肩膀，站直身子，抬手揉了揉他的脸，“后半夜是不是都没睡？”
“没有，眯了一会儿，”司湳说，“后来听着你的呼吸声像是睡着了，我就没再念了，只是没挂电话。”
肖禾放下手，重新揽住他的腰，仰头说：“真的吗？我怕影响你今天上课，底下学生一看，教授怎么打盹啊，然后投诉你。”
司湳眸光半垂就那么看着她，笑笑说：“投诉我也没办法啊，女朋友睡不着，需要我啊。不过，”
他低声说，“失眠了一周才知道，这男朋友也太不称职了。”
肖禾笑，“你又不睡我旁边，不告诉你，你怎么会知道啊，不用自责。”
司湳提起桌上的咖啡，讨好似的说：“你要的咖啡。”
肖禾没接，“给你点的，怕你昨晚被我吵醒，今天犯困。”
司湳用食指轻轻弹了她一下，“用我的钱给我点啊？”
“嗯，怎么，你不乐意啊？”肖禾问。
“乐意，怎么会不乐意呢。”
话落，司湳收起笑意，他放下咖啡，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你最近有些焦虑。”
肖禾垂下眼皮，眨了眨眼睛。
“你不想和我说？”司湳问。
“不是啦，”肖禾拉着他的手，一边说一边无意识捏着他的手指，“都是一些琐事，我觉得没必要拿出来说。比如说，快期末啦，要忙着复习、写论文，这边课题的事，还有其他的计划，再加上最近失眠，白天精力跟不上，心里乱糟糟的。”
肖禾本想故作轻松地解释一下，却越说声音越低，她最近的确很焦虑。
司湳反握住她的手，说：“你心情不好，可以和我说说的，我在听啊。”
“你也很忙，最近看你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就得去上课，下了课又得备课，还有学院里的事，而且你也有科研压力啊，我也不能什么都……”
“肖禾。”司湳突然打断了她。
“你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