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的时候,徐季阳提着两份饭来了。
“小博士,我来啦。”他在门口小声喊到。
肖禾迎了出去,看着他手上的袋子,惊讶道:“你怎么还带了饭?”
“我这不是寻思你忙么,直接把饭带来了。”
他说着把盒饭掏了出来,递给肖禾。
肖禾低头看看,犹豫了一下,“就在楼道吃吧,我怕待会人们回来,觉得办公室味道重。”
“行,我在哪都行。”
肖禾回303取了两个垫子出来,两人就坐在楼梯上。
徐季阳一边看着论文,一边扒着饭,含糊不清地说:“就这里,谷老头说这个意义写的太大了,让我改,还有这儿,说写的都是废话,这儿,这儿,嗯都得改。”
他嚎了一声,“这我得改到什么时候才能定稿啊!”
肖禾拿着打印出来的厚厚一沓纸,低头看着,“什么时候答辩?”
“大概五月底吧,具体时间还没说。”
“嗯,”肖禾点点头,“快了,再一个月就定稿了。”
徐季阳差点过去,“老天啊,让我死了算了。”
肖禾说:“我们毕业那会,有人改到了答辩前一天。”
“你猜我们专业今年谁会改到最后一天啊?”徐季阳问。
肖禾撇撇嘴,“很有可能是你。”
徐季阳死过去了。
等肖禾吃完饭后,他才活过来,两人一人一根笔,勾勾画画了好一会儿,才把问题理通了。
徐季阳感恩戴德,扬言说如果这次改完再也不用改了,就心甘情愿供肖禾驱使一个月。
肖禾站起来揉着昨天磕伤的膝盖,龇牙咧嘴地说:“不用,拿上论文赶紧走人。”
“别啊,小博士,我这人可是懂得知恩图报的。”徐季阳坚持。
“不用,今天你已经帮我大忙了,我谢谢你啊,你赶紧通知这伙人时间提前了。”
“好好。”
徐季阳答应着,刚要转身下楼就迎面遇到个人。
肖禾听着身后这人的脚步停下,“我说你是走不——”
司湳站在楼梯口。
徐季阳见过他,道了声“教授好”。
司湳破天荒地居然没点头,也没说话。
徐季阳根本没想那么多,招呼打过,一溜烟人就没影了。
“教授,你回来啦?”肖禾有些欣喜。
“嗯。”司湳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肖禾看他眉心微蹙,缓缓迈着步子走过来。
这怎么上课上的还不开心了?
她往前迎了几步,问:“教授,今天学生不听话吗?”
“没有。”司湳答得很简短。
“刚刚那是谁?”他问。
“噢,他呀,”肖禾说,“学弟,我们院谷溪老师的学生。”
司湳没说话,看了眼她手里拿着的论文。
肖禾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瞧。
这个徐季阳,论文都没带走!
肖禾笑了两声,抬眸说:“他快答辩了,有几个地方越改越啰嗦,就找我帮忙看下。”
司湳的眉头很明显地皱了一下,又极快地舒展开,似乎只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答应了?”
“啊,”肖禾愣了一下,“这不费什么时间,我已经——”
“你自己忙到晚上都不去聚餐,现在还有功夫给人看论文?”
他的声音起伏不大,语速也不快,还是他一如既往的温润音色,甚至话落嘴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但是肖禾莫名觉得这句话比平时冷了许多。
没等她回答,司湳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低头看了一眼,留下一句“我去接个电话”,便绕开她回办公室了。
完了,司湳不高兴了,肖禾下意识想到。
尽管这人没明显表现出什么,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肖禾总觉得自己在感知司湳情绪方面有特异功能,上次他在说她很多方面都很迟钝的时候,她就想反驳了。
不,你不高兴的时候我立马就能知道!
为此,肖禾痛恨自己。
不知道就可以大大方方在司湳跟前晃,知道了她就没办法装不知道。
肖禾回到303,坐了一会儿,一边想对策一边听着楼道的动静。
好半天都没有响起走动声。
这人怎么连饭都不吃了?
肖禾就想问问,她就是用个午饭的时间给人看看论文,他怎么就变脸了?
难道是最近看多了看吐了,见不得论文,所以连她也不待见了?
她回想起来司湳站在楼梯口的时候,就明显有股杀气,所以极有可能在课堂上发生了什么。
对,没错。
肖禾揉搓着脸,心里喊到我只是一个正好出现在他必经之路上的冤大头,我是无辜的啊。
所以这事跟她没关系啊,不需要主动去找他。
肖禾愉快地说服了自己。
十分钟后,她提着一个外卖,惴惴不安地出现在了司湳办公室门口。
她抬手敲了三下,里面很快应了一声,“请进。”
肖禾像个人一样走了进去。
司湳似乎没想到来的人是她,神色稍稍一变。
“怎么了?”他问。
肖禾用着哄人的语气,“教授,还没吃饭吧。”
她把外卖从袋子里拿出来,“别不高兴啦,先吃饭。”
司湳看着她把掀开盒子的饭菜推了过来,又把一次性筷子掰开放在他的左手边。
“点了几个清淡的菜,香菇油菜,拌黄瓜,千叶豆腐,还有一个溜肉段。”
她伸出手指头比划着,“一荤三素,生活和睦。”
司湳嘴角很轻地勾了一下,抬起左手,顺手拿起筷子。
吃了口米饭才道:“我没有不高兴。”
肖禾就笑了。
没不高兴不去吃饭。
她觉得“傲娇湳”比“腹黑湳”讨喜多了。
司湳吃着饭,肖禾站不动了,挪到之前待过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觉得迟早有一天死于自己手里。
就在刚刚接到电话出去取外卖的时候,起身的时候膝盖又磕到了桌角。
没错,还是同一条腿,同一个部位。
疼的她眼泪花都出来了。
可怜兮兮地擦着眼泪出去取外卖。
唉,不提了。
肖禾揉着膝盖,觉得自己命途多舛。
司湳吃饭很安静,吃相很优雅。肖禾盯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像个变态,便强制性移开了目光。
她发了会儿呆,再一抬头司湳已经到了收餐盒的环节。
她忙要站起来。
“坐着,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