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指的是谁?”
松雨一震,连忙问道。“不可说。”
沈牧微微摇头。松雨顿时犯了愁,粗短的圆眉纠结在一起,像极了两只蝌蚪。公子素来如此,每次他要倒霉时,公子便是这般说辞。陈若娇与富贵从当铺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两块碎玉当了五两银子,陈若娇也不介意,本就不是完整之物,用来做首饰的边角料还算有用。回到医馆,松雨已经将十一服药全部包好,并且友情赠送了一个布袋,方便陈若娇二人将药包背回去。陈若娇不置可否,只是看向松雨的时候,眼眸微眯,看上去心情极好的样子。松雨瑟缩了一下肩膀,仍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感感到不解。只是一直到陈若娇离开,也不曾再见到沈牧出现。富贵向松雨打听,松雨只说那位公子脚伤已好,已经离开了。陈若娇对沈牧并不好奇,而富贵却对他念念不忘。在富贵有限的生命里,他从未见过那般气度的人物,也从未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人物,今日一见,注定在他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回去的路上,陈若娇将当来的五两银子,分了二两给富贵。富贵推脱不肯要,这二两银子抵得上村里一户人家大半年的开销了,眼下陈若娇一次性便给这么多,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的。陈若娇竭尽所能,比划来比划去,告诉他这是给他赶车的回报。富贵只当做看不懂,一边赶着牛车,一边吹起了口哨。如此一来,陈若娇只能作罢。不过这也坚定了她心里的想法,她绝不会像上辈子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富贵无助死去。回到村里,已经快到晌午了。可惜云层太厚,将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天色也阴沉沉的,微风卷起些微寒意,吹得人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才踏进村子,陈若娇便察觉到不对劲。以往这个时候,会有几名妇人追着自家孩子满村子跑地喂饭。只是今日,却没瞧见她们。路过里正家时,她只瞧见陈日生进进出出地忙着给陈月生端药送粥,并没有看见里正和里正家娘子的身影,看来陈月生是挺过来了。富贵也疑惑道:“今日村里好安静。”
陈若娇懒得思索村里的异状,这村子怎么样,与她无关。本想托富贵先将牛车赶至她家,只是离家没多远的时候,听见一阵哄闹声传来。“是富贵儿和阿娇吗?”
陈王氏拄着拐棍走来,远远瞧见牛车上的二人,眯着眼看清楚了些才问话。“王阿奶,出什么事了么?”
富贵回问道。陈王氏连忙道:“快让阿娇回去,今日彩云瞧见李娘子用了块手帕,硬说是偷了她的,这会子正在院里闹呢。”
“李婶儿怎么会偷她东西?”
富贵大惊,正要再问问,陈若娇已经率先跳下牛车,扔下拐杖,拖着伤腿往家中赶。“富贵,你快去帮帮忙,这牛车老婆子先替你看着。”
陈王氏催促道。富贵愣回神,急忙追了上去,“阿娇,你等等我!”
一到自家院门口,陈若娇便瞧见院子外围了一圈人,个个对院中的事指指点点,见陈若娇来了,正围观的黑胖娘趁机道:“这小蹄子是贼婆娘的女儿,指不定上梁不正下梁歪呢。大家可小心点自家东西,莫要被偷了!”
里正正端坐在院子里,一脸肃然。听见这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陈若娇走来。李氏跌坐在地上,泥土沾染了她泛白的裙角,她的面上无助又慌乱。听见黑胖娘说阿娇回来了,顿时紧张起来。一旁站着的妙龄女子身着艳粉色长裙,脸上略施粉黛,肤色白皙,与一般的农家女大有不同,瞧着是有几分楚楚动人。此刻她面上带着委屈,嘴里控诉道:“里正爷爷,前些时日我这手帕用的好好的,突然就不见了,这几日我还在四处找呢,没想到在李婶儿这里找到了。”
说着,她扬了扬手中的手帕,得意道:“这可是镇上刘家公子赠予我的,也只有他才能送的起这般精致昂贵的手帕。李婶儿和她女儿过得这般清苦,哪会得来这般好物?”
这话一出,里正面色有些动摇。镇上的刘家是镇上最大的富户,就连官老爷也得礼让三分,这手帕如此精致,一看就不是平凡物件,说是刘公子所赠,也算合情合理。陈若娇将这一幕瞧在眼里,面色冷沉地走进院里,将李氏扶了起来。李氏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紧紧拉住她,低声问道:“娇儿,你回来了。”
仅一句话,便让陈若娇心中怒火沸腾。她将李氏扶至屋檐下坐下,转身望向那扬着手帕的女子,眼神冰冷若刀。彩云被她的眼神吓得心头一颤,随即想到这阿娇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丑哑巴,她有刘公子撑腰,她怎么能怕这小蹄子?挺了挺腰杆,彩云提高了声音,讽刺道:“丑哑巴,你来的正是时候,你娘是个小偷,你自己也干净不到哪里去!早说不能留你们在村里,三天两头净是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陈若娇瞧了一眼她手中的手帕,眼神愈加凌厉,这手帕本是她从沈牧那里得来的,没想到却因此惹来觊觎,反被倒打一耙!彩云本就欺负她不会说话,又见她盯着自己手中的手帕,这下愈加张狂,那张颇有些姿色的脸上尽是尖酸刻薄:“你看什么看?再看这也不是你的东西,竟然还敢觊觎!”
“你胡说!这分明就是阿娇的东西……”富贵这时候离开人群冲出来,怒瞪向她,却被陈若娇伸手拦下,“阿娇……”他之前明明见过阿娇用过的……陈若娇看向他,朝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后平静地望向彩云,又将视线一一扫向围观的人,眼神猛地一沉,伸出双指重重点在自己喉间。她本不想用这等自损八百的方式来逼出喉间毒血,可今日这些人简直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