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原市。
宋白榆的东西基本上从那边搬来了新的房子,只除了最大的家伙——胖团。
关于自己表白失败还被阿月姑娘“赶”出来这件事,他离开别墅那天就跟他的好哥哥宋清规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宋清规有心赶快过来看看他,奈何实在忙不过来,没有时间。
过了将近一个月,他才挤出一点时间来拜访他最亲爱的弟弟。
“哥,我都说了,你要是实在忙就不用过来了。之前那次搬家我自己一个人不也处理得很好吗?这一次我自己也能搞定。”
宋白榆看着因为匆匆赶过来而显得疲惫不已的宋清规,手足无措地给他倒茶端水果。
宋清规捏了捏眉头,“上次是意外错过了,这次总要过来看看。”
他温柔地安慰宋白榆,眼中笑意浓郁,“真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因为这件事被她赶出来。这段时间我忙着生意上的事,本来是想去老宅找一找之前那栋别墅的资料,再查一查她的底细,现在看来倒没有必要了。”
宋白榆小声嘟囔,“哥,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查那么清楚。这样太冒犯阿月姑娘了。”
宋清规端着水杯喝了半杯水,笑他,“小榆,我看你后面那句话才是想要表达重点吧。”
宋白榆叹气,面上心事重重。
“唉,不说这件事了。之前的研究项目我想补充一下数据,哥,我要去一趟泗阳市。”
宋清规不赞同,温声劝他:“泗阳市是现在发展最落后的边缘城市,不仅主产业已经废弃了大半,环境也被折腾得那个样子。你一直居住在中心城,哪里受得了那种污泥浊水满地的环境。”
“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你用不着吓我,我已经决定好要去那儿。”
宋白榆声音坚定。
之前他也跟着研究所的同事一起去过边缘城采集过数据,虽然这次是他一个人……一个人也很好,自由度大,除去采集数据的时间,剩下的时间他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
自从离开别墅,他一直在忙碌着找新房子,搬东西,心中的郁结也没时间管。
如今闲下来了,仔细一想,心里难受得紧。像被一千根细针扎在心上一样,密密的,麻麻的,让他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他没有去过泗阳市,也许那里环境污染严重,空气浑浊不堪,海水粘稠恶心——都没有关系。
在那里他没有认识的人,可以做着自己一直喜欢的工作,可以但其他任何东西充斥在他的脑海里,驱逐印在他心里的身影。
其实他很庆幸,他的喜欢没有那么深。
他也不遗憾当初那么干脆地搬出来。
没有过多纠缠阿月姑娘,没有使她觉得厌恶,也没有丢下他全部的面子……
宋清规看着他这幅郁结于心的样子,无奈答应。
“算了,你想去就去吧。”
——
宋清规不放心,提前替宋白榆在泗阳市定好了酒店。
临行前,宋清规打电话叮嘱他,“自己小心点,要是有哪里不适应,我马上就派人把你接回来。”
宋白榆连连保证没有问题。
背着书包提着箱子,他孤身一人来了泗阳市。
不愧是最落后的边缘城,环境简直差到他无法想象。
要不是这边的海域有一片他研究类型的珊瑚,他才不会选择来这里。
每天租船出海,把海下探视仪设备放进海里,记录数据,整理数据,在酒店里吃着口感很差的食物,喝着水质很差的水……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他心里的烦心事越来越多,不过阿月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记开始慢慢变淡。
从杂乱的数据中找回自己越绕越糊涂的思维,宋白榆心中唏嘘不已,啧,果然,要解决一件烦心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另外一件烦心事来挤走它。
数据是越理越乱,水是越喝越渴,饭是越吃越饿……真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了。
唉!别说,还挺好的。
——
带着口罩,阿月来海边走走。
海水灰黄,黯淡无光。迷蒙的灰色,茫茫地升至水平线上。
诺大的海滩上,有零星几个人正在捡垃圾,可一波一波的海水冲上海滩,带来的永远是更多的垃圾。
那些捡垃圾的人时常隔着些距离大喊着聊天。
一个七八十岁的瘦老头声音嘶哑,“垃圾是天天捡,怎么也捡不完。”
离他比较近的小伙子深深叹了口气,“唉!有什么办法呢?这工作做了跟没做一样。要不是还有点工资拿,谁愿意到这里捡垃圾。”
“去去去,”一个中年男人虎着嗓子道,“说得你好像有什么大本事一样,咱们这些在海滩上捡垃圾的人,谁不是在城里实在找不到工作了才过来干?”
“嘿嘿!”小伙子挠头,“您说的是!得亏是靠捡这里的垃圾有一点工资,我才能吃上一两口饭。”
“不过,”他努努嘴,“贺叔怎么也来捡垃圾了?我记得之前他们家里的条件不差啊。”
瘦老头:“还不是因为他儿子治病,用光了家里的钱。前几年哟,那可是天南地北的带着他跑,咱都说了,这病治不好的。他儿子患的又是环污病,不知道在中心城得了多少白眼?”
“啧啧,”中年男人弯着腰,对着灰色的上天白了一眼,“别说那些人怕,咱们这些住在他周围的人也怕得很嘞。你看他那身子,照顾了他儿子几年,身体是一天天的变差了。”
瘦老头在干瘪的脸颊上摸了两把,“唉,天可怜见的。”
阿月离他们这团人不远,加上她的听力一向很好,这边人的一字一句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环污病?
说起来上次在医院里遇到的那个小孩儿好像也是泗阳市的人,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阿月沿着海边一直走,糟糕的环境让她觉得堵心。
太阳大概是落山了吧,天开始变黑了。
可惜,这个城市见不到阳光,所有温暖的阳光都被隔断了。
“咦?是阿月姑娘吗?”
宋白榆刚下船,累得满头是汗。
他远远地就瞧见了阿月的身影,但是并不能确定是她。
他不想过来却忍不住,最终还是选择过来问问。
阿月将口罩往下压了压,更显出眉眼清冷,“宋白榆?”
“原来真的是你啊。阿月姑娘,好久不见。”
宋白榆扯起疲惫的笑容。
唉,也是不巧,怎么就在他状态不好的时候遇见了阿月姑娘!
这是什么大缘分?
“嗯,好久不见。你来这边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