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荣禧,怕什么?”白夫人安慰道,眼中满是欣慰。
她原以为夙妧失去了记忆,性格也会改变,但今日看来并非如此,这很好。只要她不受欺负,有没有记忆也不是那么重要。白逢年哪里能见得自家公主受委屈,好歹他曾经也是大梁的鸿胪寺卿,断没有让别人欺负到自家头上的道理。
他捋着胡须,温吞道:“夙娘子放心,别说是荣禧,就是荣达亲自上门,我们也开罪得起。当街抢人夫婿这种荒唐事,也就只有他那不要脸的荣家能做得出来了。”
白逢年这厢骂得不解气,怒道:“他养出那样的女儿来,就该当着面骂回去!”
话音刚落,门房就有人前来禀报道:“老爷,夫人,荣副将派人请咱们老爷过府一叙。”
“我与姨父一起去。”夙妧站起身,不放心白逢年一介书生,担心他被荣达扣下。
“不必担心,他想扣住我,还没那个能耐。”白逢年像极了给自家孩子出头的大人,整了整衣冠,让白夫人亲自给他系上革带,才气势汹汹地去了荣家。
夙妧看着这样的白逢年,心头仍旧不放心,于是赶紧说服白夫人道:“姨母,要不还是让我过去吧,荣禧毕竟是荣达的亲女儿,若荣达迁怒姨父,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知道心疼人是好事。”白夫人犹豫一番,她也的确不放心白逢年,点头应下,“去吧去吧,小心一些。”
秦翊渊全然不担心她的安危,只叮嘱道:“若他们对你和姨父不利,全杀了也无妨。万事小心,别伤了自己。”
“全杀了岂不是太嚣张?”夙妧笑道。
秦翊渊附耳低语:“区区玄易关副将的女儿都敢那样嚣张,你可是我的妻子,未来南云皇后,灭他全族都是为民除害,有何不可?”
“你怎么想得那么美?”夙妧瞪着他,手脚利落地上了马车。
马车晃悠悠地到了荣家门口,夙妧先跳下车,而后伸手要去搀扶白逢年,却被白逢年诚惶诚恐地躲开了。
夙妧这才想起所谓的男女有别。
她发觉自己似乎并不是很在意这些礼教,而在南云,这样的人几乎不存在。
收起心中的疑惑,夙妧跟在姨父身后进了荣家,被下人请到了正厅,只见一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端坐在主位上,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抬头看过来。
荣达只邀请了白逢年,却没想到还跟来一个小姑娘,不必想也知道这是那位夙娘子。
“逢年兄,这位是?”荣达放下茶盏,看向夙妧,询问道。
“这是我的侄儿媳妇,旁人都叫她夙娘子,荣副将也这么叫她就是。”白逢年却是不与他称兄道弟,眉目冷淡,一点也不给面子。
荣达收敛笑容,凝视着白逢年和夙妧,“逢年兄这是不打算与我好好说话了吗?”
“那荣副将找我是何意?”白逢年捋着胡子,目光斜视问道。
“这位夙娘子伤了我儿,难道身为父亲,不该为女儿做主吗?”荣达把茶盏砰地拍在桌子上,目光冷厉地瞪着白逢年。
这样的目光比大梁那些朝臣的眼神要温和多了,白逢年习惯了如芒在背的针扎视线,对荣达的目光视若无睹。
“荣副将说得对,父母之爱,则为之计深远,若荣副将真是为了女儿着想,就该好好找个西席教授荣小姐礼数,省得做出当街抢人夫婿这样的荒唐事来。”
当街抢人夫婿?
荣达皱起眉头,玉福可不是这么说的,但对上的是白逢年,他还真不敢怀疑白逢年的话的真假。
“我荣达的女儿想要的,就算是天上星星也要给她摘下来。你那侄子能入的了我儿的眼睛,也算是他的荣幸。”荣达冷哼,绝不低头。
“呵!荣副将好大的口气,就算是皇帝的女儿也说不出这样霸道的话来,莫非荣副将是这玄易关的土皇帝不成?荣小姐所作所为,玄易关还有谁不知道,荣副将与其在这儿自欺欺人,不如好好打听打听,这玄易关老百姓最恨的是谁。”
白逢年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宛如巴掌打在荣达的脸上,他自诩玄易关的守护将领,却也是玄易关的百姓最恨的人,这样的结果,荣达如何能接受?
“白逢年,我敬你三分,你也别得寸进尺。”荣达面色黑沉,大手微一用力,掌心的杯子就碎成了粉末。
“荣副将好功夫,怪不得荣家人敢仗势欺人,原来仗的就是荣副将这身功夫的势。”夙妧鼓着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偌大的正厅显得格外响亮,“就是不知道,荣家的家事可曾解决了?”
这话又戳在了荣达的肺管子上,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处理此事,却不想给那妾室诊断的人竟然就是夙娘子。
“夙娘子莫不是在威胁我?”荣达一个眼神扫过去,便有人围在了正厅外面。
只要他一声令下,夙妧和白逢年必死无疑。
“荣副将不愧和荣禧是父女,连问的问题都一模一样。”夙妧勾唇浅笑,“我就是威胁荣副将,你有意见吗?”
她又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威胁人又怎么了?
荣达腾地起身,怒目圆瞪:“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许你女儿抢人,不许夙娘子护人吗?一个触犯律法,一个守护律法,荣副将是想推翻律法,成为南云的千古罪人吗?”白逢年不紧不慢地追问。
被白逢年的话气笑了,荣达挥手,便有人抬着一把刀走进来,“你一个大梁人住在南云,还敢针对我南云的将领,谁给你的胆子?”
“自然是礼义廉耻给我的胆子,荣家没有这些,也难怪荣副将不清楚了。”
话音落下,荣达手里的刀也架在了白逢年的脖子上,“你再说一遍!”
白逢年梗着脖子贴近那把刀:“再说十遍也是如此,你荣家没有礼义廉耻!你荣家没有礼义廉耻!你荣家没有礼义廉耻!有本事荣副将把我杀了,送我去见阎王爷,否则今日之耻我一定百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