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公子听错了,我是说冬天的猎物命不长。”牛虎尴尬地笑笑,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秦翊渊蹲在炭盆旁暖手,而后坐在床边,小声道:“那个牛虎的确是附近的猎户,想来是被收买,不必放在心上。但,我们的确要改道玄易关,否则前往南疆只怕有去无回。”
今天他避开附近耳目,下山和钟晋的暗探取得联络,不曾想秦澈的人竟然也在,而秦澈的探子也随之而来,秦澈已经到达南疆,还在那里见到了秦瑞安的人,这才派人前来通知秦翊渊。
好在宜州是前往南疆的必经之地,他们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可有安排好替代我们的人?”夙妧轻蹙眉头。
“已经安排好了,只等今晚离开。”秦翊渊指了指门外,“到了晚上他会看着,今晚的饭菜别吃,让他多睡一会儿。”
说着,秦翊渊轻车熟路地从夙妧的包裹里拿出迷药,熟悉得像是自己的包袱。
夙妧无奈瞪他一眼,却也没有阻止。
与虎谋皮,自取灭亡,她不是圣母,自然管不了别人的死活。
夜幕星河下,牛虎端了饭菜进来,秦翊渊趁着打水的机会,给牛虎的饭菜下了迷药,半包的量足够他睡到天明了,听到隔壁传来的鼾声,秦翊渊紧着包裹,将两套貂皮毛领的男装拿出来,二人换好衣裳,趁夜下山,改道前往玄易关。
与此同时,一男一女两个身影也在天蒙蒙亮时下了山,守在牛虎家附近的暗探立刻跟了上去,看着前往南疆的方向,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山下小路绵延曲折,夙妧一身轻便男装,狐裘毛领裹住小小的脑袋,只露出两个黑亮的眼睛,甚是灵动。
“师父为何要我们去玄易关?”夙妧抬头望过去,看见秦翊渊的侧脸,问出心底的疑惑。
“前不久玄易关守关大将范城来信,有一路人马偷越玄易关,前往京城。算算时间,这些人应该也到京城了。若是我在京城,他们势必不敢乱动,但若我离开可就不一定了。”秦翊渊胸有成竹,骑在马上一步一步晃悠着。
夙妧挑眉,笑意盎然:“所以他们让师父把我们引去南疆,等你死了,他们自然就可以拿下京城。”
“可是师父反水了。”夙妧垂下眼帘,“就是不知,那些人会不会伤害师父和他的家人。”
“我已传信让钟晋联系夙岑,有他们在,应当不会有事。”秦翊渊安慰她。
越往西边走天气越冷,二人身上的狐裘毛领已经换了两三套,秦翊渊把自己裹得紧紧的,转头却看见夙妧露出手腕,白嫩的手腕在风雪中格外耀眼。
秦翊渊敲了敲她的手腕,抿唇道:“放下,会冻着。”
“倒也没有那么冷。”夙妧眨了眨眼,余光忽然扫见不远处同样露出手腕的姑娘,笑道,“瞧,她们也这样穿。”
“你与她们不一样。"秦翊渊无奈地上手,替她把衣袖措下来,“她们久居此地,习惯了这样的天气,你身子骨弱,不能与她们相提并论。”
说完,看向不远处的玄易关三个大字,秦翊渊深深叹气,“阿妧,我们到了。”
玄易关地处西方偏北,冬天冰雪封城,格外漂亮,也格外寒冷。
夙妧不出意外地打了个喷嚏,任由秦翊渊替她裹紧狐裘,走在街上才发觉沿路的街道上竟然有各式各样的冰雕。
“这地方竟然有冰雕!”夙妧惊喜地指着小狐狸似的雕像看过去,转头望向秦翊渊,两眼放光。
“还有冰雕灯笼呢。”秦翊渊牵着她的手往里头走,“我从前来过玄易关,每到冬天,他们都会用天然的冰块雕刻灯笼,而后在灯笼里面点上蜡烛,等到蜡烛熄灭了,灯笼也就化了。”
“那还是不放蜡烛得好,这样灯笼便不会化掉了。”夙妧摇头,她还是喜欢能长久保存的冰灯笼。
秦翊渊笑着刮了她的鼻梁,却不曾注意身旁传来的异样目光——他二人如今都是男装示人,夙妧的大半张脸都被毛领包裹起来,别人看不见喉结,自然以为她是男人。
直到夙妧和秦翊渊站在糖人摊前面,性格直爽直来直往的摊主好奇地看着他们,再三确认道:“二位是……契兄弟?”
夙妧不明所以,秦翊渊却是笑出声来,朗声大笑道:“是,也不是。你再猜猜看。”
摊主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视线在夙妧那张阴柔的脸上遂巡,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您二位真是天生一对!不知公子贵姓?小老儿给你们画个糖人,也算缘分。”
“在下姓……”
“夙瑜?”
忽然听到这个名字,秦翊渊面露惊讶,下意识地把夙妧挡在了身后,转身打招呼:“白夫人,好久不见。”
白夫人这三个字一出现,夙妧瞬间脑袋刺痛,靠在秦翊渊的背上,轻轻点头,缓解疼痛。
白夫人带着丫鬟走上前,看见他身后的青色衣衫,脖子上还围着狐裘毛领,忍不住笑道:“怎么与我这般生疏了?从前让我……”
“眼下不合时宜,得了空,在下一定亲自登门拜访。”秦翊渊紧紧挡住身后的女子,让白夫人的视线无处可寻。
察觉到他的防备,白夫人笑容不减,点头道:“既如此,我也不打扰你们了。白家在前面落云街,有时间去找我们坐坐。”
“好。”秦翊渊点头应下,目送白夫人离开,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他才松开手,转身看着夙妧,“阿妧,你还好吗?”
“还好,只是,你为何不让我见她?”夙妧揉了揉疼痛的脑壳,歪头询问道。
“你不认识她,自然不必见。”秦翊渊笑得坦荡,接过糖人画,牵上她的手离开。
夙妧不解地看着白夫人离去的方向,她只觉得这个姓氏无比熟悉,却怎么也想不通在哪里见过,只能任由秦翊渊把自己带走。
不过,就算见过也没什么用处,她依旧什么都没有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