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事便不必大惊小怪，下去吧。”秦翊渊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唯独瑜嫔和夙岑不动。
秦翊渊扫了一眼瑜嫔，“还有何事？”
“启禀陛下，陛下之所以会中毒，皆是因夙娘子的香囊所致，眼下夙娘子被关押天牢，请陛下亲自定夺。”瑜嫔柔声诉说此事，不见丝毫先前的强硬。
秦翊渊神色如常，“知道了此事，朕自有考量，你不必再管。”
抬头看向秦翊渊，瑜嫔咬了咬嘴唇，颇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听话的退下。
等到瑜嫔的身影消失在朝华殿，秦翊渊才看向夙岑，“你也有事？”
“我阿娘在天牢。”夙岑声音冰冷，叫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孩子的声音，“你根本护不住她，不如放她走。”
“不可能。”秦翊渊掷地有声，“朕护不住她，难道你就能吗？”
夙岑怒目圆瞪，“至少，我不会让阿娘被人陷害进天牢。”
“夙娘子——”
钟晋的惊呼穿过重重雾瘴，落入夙妧的耳朵里。
耳边风声呼啸，夙妧稍一抬手，控制周遭灵质凝结成一道透明的防护罩，稳稳当当地托着她的身子缓缓下落。“你是人是鬼？”
就在她力量落地时，身后传来一道惊诧的声音。
夙妧揉着眉心，猜测这里应该就是药空青父亲的药园，那此人想必就是药空青的父亲，药不欺。“我……应该是人。”夙妧稳稳落地，药不欺眨眨眼，面容苍老，但眼眸清亮，“如果我是鬼呢？”夙妧好奇心上来，“那就再死一次。”
药不欺的声音浑厚有力，与头一次说话的少年声音截然不同。
夙妧故作诧异地打量着他，“没想到这里竟然真的有人。敢问药园主人可在此？”
“药园主人……你找他做什么？”药不欺的眼睛咕噜一转，转而问道。
“求菰芷草的下落。”夙妧正色表明来意，嘴角卩禽笑，“若天下只有一人知道菰芷草的下落，想必就是药园主人了。”
说话间，她抬头看了看高耸的青云山，此山犹如被斧劈开，山峰陡直，怪不得方才她不过一下没注意，便直直坠落。
药不欺倒是觉得她的恭维很是受用，面上挂起笑容，神秘莫测：“世上见过菰芷草的人都死了，你若是愿意就在这儿当个孤魂游鬼，我倒可以让你见见药园主人。”
这个回答让夙妧猝不及防，但见老者神色严肃不像说笑，便也不由严肃以待。
“为何？”
他分明有女儿，为何不让女儿来陪？反而要她一个……人鬼不辨的人。
“我看你骨骼清奇，是学医的好苗子。”药不欺的眼底闪过一抹痛惜，“留下换菰芷草的下落，或是直接离开，你自己抉择。小丫头，我可是知道你的身份的。”
夙妧轻笑，巧了，她也知道他的身份。
掩去那丝笑意，夙妧又问道：“药童……”药不欺刚一开口，“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全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轻易磕头拜师了？
“你……要菰芷草是为了救谁？”见她这般坦然，药不欺犹豫问道。
他让夙妧拜自己为师，不是一时兴起，以夙妧和秦翊渊的关系，在京城可以护住空青。但若夙妧发现自己做的事，那她还会帮空青吗？
比起那人给的遥遥无期的空口承诺，他更相信眼前这个磕头毫不拖泥带水的人。
夙妧薄唇含笑，“师父放心，自然是救该救之人，若他罪大恶极，我不会随意施救的。”
她没有错过药不欺的停顿，她也相信，这停顿绝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中毒的人。
忽然，她意识到什么，低头蹙眉，难道药不欺知道中毒之人是谁？她从未和别人透露过此事，除了下毒之人，还有谁会知道此事？
她没有继续试探，换上笑脸一口一个师父，哄得药不欺面色红润。
“师父，上面有人陪我一起过来，我一个人掉下来他肯定担心，师父能不能帮我递一封信上去？”夙妧嬉笑道。
“自然可以。”药不欺顺口答应，不忘警告道，“你别想跑，否则为师绝对不会放过你。”
“师父放心，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夙妧笑容灿烂，也不避讳药不欺，只写自己要留在山下，让人先回去等候消息。而后由药不欺的信鸽把信送上去，信鸽扑棱棱又飞回来，格外热闹。
钟晋徘徊已久，正犹豫要不要找路下山，便收到了信鸽的信，看清楚内容，马不停蹄地带回皇宫。
既然夙娘子愿意留下，说明山下有菰芷草的下落，陛下有救了！
然而，秦翊渊接到这封信，却是面色阴沉，带上钟晋直奔青云山，可先前还云雾缭绕的青云山，此刻山风渐凉，没有半点雾瘴，断面的山体下也不再是云雾，而是湍急的河流。
“这怎么可能？”钟晋一愣，难以置信地揉揉眼，“云雾不见了！”
“师父，云雾怎么不见了？”山谷里，夙妧也看到了山谷外的风景，忽然一愣。
药不欺拎着酒壶，甩着衣袍悠然离去，留下缥缈的声音：“山人自有妙计，小徒儿，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话，既然要留下来，就别想走了。”
青云山下，夙妧跟在药不欺身后去药园，不时转身看向身后的悬崖，眉头紧皱。
“小丫头，别看了，再看你也出不去。这可是我那老友最引以为豪的鬼谷阵法，就算是她亲自过来，短时间内也破不开。”
药不欺颇为自豪，酒葫芦上的穗子已经洗得发白，他却还舍不得扔掉。
“敢问是哪位前辈设置的？若是以后有机会，我想亲自拜访一下。”夙妧笑嘻嘻开口，心里却已经想把人拖过来打一顿了。
“以后有机会自然会见到。”药不欺转过身看着她，眼底不乏警告，“既来之则安之，别想逃。”
说完，他也不给夙妧反驳的机会，带她进入药园，大手一挥，介绍药园外部的药田，“这一块是元参，那边是七叶一枝花，北边一块是半枝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