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明泽,秦翊渊不禁揉起眉心,“我何尝不知他心中有鬼,只是庄宁那样信任他,此时又怀有身孕,无论如何也不能刺激庄宁。”
“正是因为怀有身孕,我才更担心庄宁有危险。”夙妧神情凝肃,“庄宁腹中胎儿过大,生产时容易出危险,却还坚持多食少动,更容易出问题。”
“最要紧的是,虽然庄宁说明泽是宠她,但她并未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明泽掌控,并不是因为他想吃才去吃,而是因为明泽给她做了,她才会无节制地吃。”
纵然能感受到庄宁并不喜欢自己,但夙妧身为大夫,就不会漠视生命消失,哪怕这个人她不喜欢。
见她如此严肃,秦翊渊也收起面上的笑容,“我知道了,我会让宫里挑选和似的稳婆婆提前去公主府。”
而此一时的公主府中,明泽令人将最后一道鸡汤端上来,亲自盛了一碗放在庄宁公主面前。
但还没有放下,他忽然抬手道:“罢了,我觉得夙娘子说的也没错,要不还是少吃一些吧。”
“做什么听她的?她难道是什么好人吗?”庄宁掐了一把自己肉嘟嘟的小脸,“我觉得现在挺好的,你可别向我皇兄一样,被她骗了。”
庄宁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塞东西,没好气道:“她就是托了名字的福气,若不是因为这个名字,皇兄才不会看她一眼。”
明泽笑容俊朗,眼神温柔,“夙娘子人好心善,倒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或许陛下是对的呢?”
“阿泽,你就是太过单纯善良,所以才会被这样的人欺骗。若她真是心善,当初为何要答应进宫?还不是看中了我皇兄的身份地位。”庄宁毫不掩饰自己对夙妧的嫌恶,埋头苦吃,因此未曾看见明泽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鸯。
喝完最后一碗鸡汤,庄宁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转头看着明泽道:“我给你谋个职位吧,不能总是你对我好,也要我对你好才行。”
“公主愿意为我生儿育女,已经是明泽的福气,我不敢奢求其他。”明泽抬手替她拢起发丝,温柔如水。
庄宁沉浸在这场温柔之中,许久才回神:“可是……”
“莫不是公主厌烦我了?”明泽神色紧张,眼神也越发深邃,似乎要让庄宁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被他的眼神深深吸引,庄宁不自觉地开口:“怎么会呢?若是可以,我希望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才好!”
“是,我会永远陪在公主的身边,永远。”明泽俯身看去,宛如临世的神祇,高不可攀。
暮色四合,黑夜将至,公主府的角门被吱呀推开,一个瘦削挺拔的身影悄然出现。
明泽刚把庄宁哄睡着,站在廊檐下吹风,不多时,身旁多了一个人,呼吸微弱,宛如不存在。
两人相伴走到公主府湖心亭,竹影婆娑,挡住了明泽的身影,清风吹拂,吹散了他的声音。
“若有机会,可入朝中主事,不比在公主府做驸马来得自由吗?”男人的身影躲在阴影之中,声音极轻极弱,透露着不同寻常的成熟。
明泽轻笑一声,“我只是不喜欢秦心,却不曾想过要颠覆朝堂。更何况,你以为宫里那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吗?若我有二心,第一个向我挥刀的便是他。”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别忘了,你的心上人是怎么死的。”
“闭嘴!”
明泽下意识呵斥,然而身边早已没了人影,只剩下冷风吹拂,恍惚梦境。
朝华殿中,秦翊渊秉烛夜游,身后跟着明德公公,不欺然走到了太医院旁的小屋子前。
明德公公心中紧张,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他一个太监哪里能猜得到皇上的心思?可他也知道,若是叫人瞧见陛下深夜出现在这,恐怕明日的折子又得如雪花一般了。
“陛下外头天冷,还是先回寝殿吧。”思忖许久,明德才斟酌着开口。
秦翊渊睨了他一眼,恋恋不舍的盯着院门,想起白天里夙妧吃醋的样子,不由勾起唇角,笑容欢愉。
看着皇上突然露出的笑意,明德瞳孔一震,心中对夙娘子的敬畏又上一层一一陛下只是看着夙娘子的院子,都能笑成这般模样,若是日后夙娘子真入了宫,岂不是宠冠天下?
在心中坚定一定要抱紧夙娘子大腿的信念后,明德也不再催促皇上,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却见皇上并未曾回寝殿,而是又去了朝华殿阅奏折,忍不住叹了口气,乖乖追上将烛灯点亮,又命御膳房送来醒神茶。
茶汤晾得七分烫,明德稳健地把茶送到皇上身边,余光不小心瞥到了奏折,竟然是一封参信阳侯的折子。
秦翊渊盯着那封折子看了许久,忽然开口问道:“算算日子,朕这皇叔也该到京城了吧?”
明德脊背一凉,不过片刻工夫,心里已经揣度了三四回,温声回道:“眼下天寒地冻,信阳侯进京不容易,许是困在路上了。”
“便是困在路上,难道连封折子也上不了吗?”秦翊渊将那奏折扔到一旁,冷哼一声,继续批阅奏折,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
翌日清晨,夙妧梳洗完毕,便来到朝华殿,等秦翊渊下朝之后给他请脉。
然而,只是看到秦翊渊的眼下乌青,夙妧便知他昨夜又没有睡好。
本还想教训他两句,但看见御案上成堆的奏折,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亲自下厨给他做了滋补身子,固本培元的药膳,好让他吃的安心一些。
午饭时,阿岑在明德的带领下来到朝华殿外殿,看见阿娘和皇帝坐在一起,一个是轻盈的碧绿,一个是稳重的明黄,竟然格外和谐,相得益彰。
——哼!他早就知道皇帝没安好心!
“今日课业如何?楚太傅可有说你调皮?”夙妧看见儿子便忍不住露出笑容,只是一闪而过的功夫便看见秦翊渊皱起的眉头,顿觉好笑。
得到了阿娘的关注,夙岑咧嘴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