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你说没有就没有了,他欠赌坊的钱留的就是这个地址,你还想赖账不成?”
夙妧抬腿便是一脚,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们今儿是砍手指也好,卸胳膊也好,必须把那五百两银子给我还了,不然老子让你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不得不说,那八字腿一迈,夙妧气势十足,俊俏的小脸蛋一看便是个女人,却也难挡她浑身上下的痞气。
“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进错门了你知道吗?老子给你个机会,赶紧给老子滚!不然老子剁了你!”
“我管你是谁,赌场有赌场的规矩,你还能拿天王老子当靠山不成?”夙妧极尽嘲讽,视线却快速地扫了一眼院子里的角落,并没有发现先前发出声音的女子。
“老子告诉你,老子背后是北城兵马司指挥使……”
猥琐男还没来得及嚣张太久,话都没说完的功夫就被一个如松涛的声音打断。
“哦?本官怎么不知道何时有你这么个熟人?”
这声音不算陌生,前不久夙妧才听过。
她愕然转过身,看着从正门走进来的清瘦公子,不明白他怎么能从正门进来。
最后察觉到了夙妧眼里的疑惑,那清瘦的少年郎莞尔一笑,扬了扬手掌心挂着的钥匙:“隔壁点心铺子的掌柜有钥匙,只不过不肯给你罢了。”
“你知道我来过这儿?”夙妧惊讶地看着他,联系方才的话,意识到眼前这人的身份,“阁下是北城兵马司指挥使?”
“正是,在下姓柳名松文,时任北城兵马司指挥使,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抓捕这贼人,刚才在富贤酒楼与小公子一别后,在下就一直守在书局门口,因此恰巧看见小公子前来。”柳松文带着笑意,打量着夙妧,又看了看后门,道,“小公子好聪明,竟然想到通过这种法子进入后院,比在下要快上许多。”
“如此说来,还是我险些耽搁了柳大人的公务,还请柳大人莫要怪罪。”夙妧欠身颔首,视线扫了一番,未曾发觉刚刚的女子,不由皱起眉头,“刚才我似乎听到有女人的声音,怎么没见踪影?”
“女子?小公子可听清,确定是女子没错吗?”说起公务,柳松文正经许多,视线冷冽地扫过后院每一寸土地。
被他这么一问,夙妧恍惚,一瞬回忆起自己进来前听到的动静,坚定道:“不可能听错,正是因为听到女子求救,所以我才想办法进来。”
“我只身前来,烦请小公子帮我看着这贼人,好让我寻找,可是有受害者藏于院中。”柳松文把那猥琐贼人双手绑紧,扔到夙妧面前,随即便在后院翻找。
院子并不大,目之所及一清二楚,柳松文却没有放弃,四处敲敲打打,竟然在杨树下找到了一处秘道。
他打开密道上的木板,果然听到下面传来阵阵呼救,正是夙妧方才听到的声音。
看见密道,夙妧恍然大悟:“怪不得刚刚没找到,这密道被落叶盖住,若不仔细查找,定然不会发觉。我险些就被他迷惑了,还以为院中无人呢。”
“小公子未曾见过此等穷凶极恶之人,不知道他们的习惯,他们开设书局,以卖书为名目,残害了不少良家女子。得手之后就会将他们关在后院的密道里,这样一来那些女子跑不出去,再怎么折腾也不会被人听到动静。”
柳松文说着,拿起钉钩下了密道,所幸密道里并没有藏同伙,只是看见那受伤的女子,柳松文不禁叹了口气。
“柳大人,可是发现什么了?”听到柳松文叹气的声音夙妧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狠狠地踹了那贼人一脚,随即跑到密道旁探头往下看。
“小公子莫下来,这妇人……只怕命不久矣。”柳松文说着,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将那女子抱在怀中送到地面。
让夙妧震惊的是,这女子怀中竟然还抱着个孩子,孩子也就三两个月大,瞧着还不如柳松文的手臂长。
“多谢小公子相救……妾身……无法抚养这个孩子了,还……还请……”那女子靠在柳松文怀里,紧紧地抱着孩子,目光却看向夙妧。
“你先别说话。”夙妧皱起眉头,打断她的话,扣住脉门,眉宇渐沉,却只是唇瓣蠕动,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怎么样?”柳松文不通医术,见夙妧脸色不好,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内脏几乎全部破碎,身上也有多处淤伤,无力回天了。”
这个结果在柳松文的意料之内,却让夙妧无比愤怒。
内脏破碎,身有淤青,这女人根本就是被打死的!
松开那女子的手,夙妧恶狠狠地踹在贼人身上,咬牙切齿,怒不可遏,“畜生!”
“小公子切勿冲动!”眼见夙妧就要控制不住,柳松文只能放下死者,抱着孩子上前拦下她。
夙妧当然知道这男人是犯人,若是他出了差池,柳松文不好交代。可是一想到那个年轻的姑娘就被活活打死,她便忍不住怒上心头。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柳松文将怀里的孩子举到他的面前为难道:“实不相瞒,我知道小公子是女儿身,先前不曾揭露,但这婴儿也是个女孩儿,我一个男人只怕不好抚养,不知小公子可有去处安置她?”
在这个世界,女儿本就是赔钱货,更别说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若是随随便便托付给一个人,只怕早就被人扔在河里淹死了。
柳松文敢把孩子交给夙妧,也算是对她的一种信任。
孩子还在沉睡,触及小婴儿灰扑扑的脸,夙妧的目光柔软下来。
她从柳松文怀中接过孩子,犹豫的问道:“京城没有慈幼局吗?”
“什么是慈幼局?”柳松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名,不由产生兴趣。
夙妧蹙起眉头,解释一番:“就是安置无父无母的孩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