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摆得太过入神,就连赵钊给她送鱼汤都没有发觉。
“这是什么图案?”赵钊疑惑地看着祁望舒,不知为何看见那图案,他陡然心中一惊。
“想起来变摆了。”祁望舒接过鱼汤,一如既往地称赞他的手艺,可赵钊却听不出任何喜悅。
夜风中,祁望舒平静的声音让赵钊心底发毛,浑身冰冷地质问道:“你摆了多少次?”
“每一次。”
这三个字一出,赵钊只觉得浑身血液冰凉,刚抽出长刀想要嫁在祁望舒的脖子上,手腕就突然一痛。
“谁!”他警惕的看向四周,手腕上多了一块青色,是石子击打留下的印记。
“是我。”祁望舒把鱼汤一饮而尽,食指与中指夹起一块石头,猛地弹出,射上赵钊的手腕,痛得他觥牙咧嘴。
赵钊只觉得自己被祁望舒欺骗了,看着她喝下自己做的鱼汤,恨不能把她撕碎:“你骗我!你会武功!”
“我从来没有说自己不会武功。谢谢你的鱼汤,不过现在我得走了。”祁望舒悠然的路过赵钊身旁,走向马车。
“不可能!我不会让你走的!”赵钊抬手就要砍过去,忽然被一群百姓团团围住。
“这些天多谢款待,虽然我还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但我想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那络子就送给你和你亲爱的姑娘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祁望舒莞尔一笑,抱着阿岑上了另一辆马车,款款离去,留下愤恨的赵钊。
颠簸的马车后面,赵钊被点了穴位,定在原地,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初云把祁望舒带走。
他愤恨地想着这些天与祁望舒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她和阿岑欺骗了的。
都怪他太过感情用事,竟然会对自己绑架的人产生同情!纵然知道绑架是不对的,可是主子让他做的事情又怎么会错呢?
耳畔听着马车的声音越来越远,赵钊知道自己这次的任务失败了。
他清楚,任务失败的下场就如同阿岑所说的那样,就算不死也会落下残疾。
他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和他心爱的姑娘并肩行走了。
小河边那辆孤零零的马车上,一个淡蓝色的莲花络子随风飘扬。
“属下来迟,请主子恕罪!”
宽敞的马车里,初云跪在祁望舒面前,愧疚地献上匕首。
“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们分明早就找到我了,是我不让你们过来的。”
祁望舒挥挥手,示意初云不必在意,“我不在的这些天,京城可有发生什么事?”
初云估量一二,将自己所做之事如实上报:“属下收到主子的消息后,就给大将军传了话,让大将军不必执念于寻找主子。”
不过,不说还好,这一说祁望舒便沉下眉头。
“这个时候如果哥哥不着急,那背后之人反而会起疑。立刻派人回去通知哥哥,让他暗中派人假装寻找。”
“属下知错。”初云认错,随即问道,“主子已经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了?”
“暂时还不清楚,得等你留下的人跟踪赵钊离开才能知道。”
祁望舒将阿岑放在柔软的马车坐垫上,自己则滑落在车厢铺着的地毯上,支着胳膊撑起额头,脑海中思索这些天从赵钊口中勾出来的话。
赵钊说自己从前是占山为王的土匪,能够把土匪攻打下来的大多是官兵,他又不是大梁的人。
而那马车去往的方向是羌城属地,如果赵钊就此停在羌城,那么背后指使之人,想必是羌城的齐家!
想到齐家,祁望舒不由得头疼。
她可没忘记当初王彦去大雪山时所说的话,若齐家真的有心造反。
羌城这一手难攻的地界,还真是一块硬骨头,京城的将军未必能啃得下来。
马车现在还是往羌城的地方走,祁望舒虽然离开了赵钊,但她也没有放弃深入虎穴的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钊身上的穴总算解开,冰冷的夜风吹得他浑身冰凉。
他爬上马车,将车辕上的络子解下来,愤恨的摔在地上,却又忍不住重新拿起揣入怀中。
那位说过他们会再见面的,等到时候自己一定要把这络子扔在她的身上!
驾起马车,赵钊飞奔回羌城,走的却是与初云他们并不相同的路线,不过片刻工夫就已经没了踪影。
羌城城门早已经落了锁,赵钊原本是进不去的,但守卫见到他的马车,顿时打开城门放人进去。
赵钊也习以为常,只是在进城后放缓马车速度,尽量不打扰到休息的百姓。
马车在一座巍峨的府邸前停下,赵钊轻轻跳下来,牵着马车从大门走到后门。
敲开木板门,将马车送进去,接着才茸拉着脑袋敲开书房的门。
漆黑一片的书房里,一双清亮的眼眸,借着月色打量着赵钊:“就你一个人回来的?”
“让主子失望了,属下没能完成任务,请主子责罚!”赵钊跪在地上,咬牙认罪。
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耍得团团转,他就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刮。
那主子似乎十分了解赵钊,年轻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路上发生什么事了,说来听听。”
赵钊羞愧难当,却还是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末了愧疚道:“都怪属下鬼迷心窍,竟然听信了那妇人的谗言!
主子所说没错,她果然是祸国殃民的妖女!”
他本已经对祁望舒和阿岑生了同情之心,想到自己给阿岑削木棍做鱼叉,实打实的把阿岑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最后却只换来了那女人的算计,赵钊气得都要吐血了。
书案后面的人冷哼:“既然知道,就自己领罚去吧。”
待赵钊离开,那人沉默许久,传来一声嗤笑:“果然是祸害,留不得!”
另一边,回京城的官道上,一辆低调的马车缓慢前行,黑影嗖的一声窜出,坐在马车前面的木板上,“主上,羌城有信。”
一双修长优雅的手从帘子里伸出来夹过信封,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