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提醒。”见王汝坤说到这份上,王思源也透了个底给他,“实不相瞒,此番前来,我是奉太子之命说服大人,而太子也曾言,若是不能说服大人,便……”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王汝坤当即吓得脸色煞白。
“不只是大人如此,朝堂上下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被太子威胁过。”
王汝坤这才明白,为什么短短数日就有许多朝臣辞官回乡,那些人又岂能是自愿离开不都是为了保命吗?何况能在京城做官的,又有几个不是拖家带口的?自己死了变罢了,若是连累家人,便是下了黄泉也难得安宁!八壹中文網
“莫非朝堂之上皆是太子的人?”王汝坤想起今日上朝留下的肱骨之臣,不由得心惊胆寒。
王思源摇摇头接下来的话,更是听得王汝坤头皮发麻:“有一部分是太子必须要留下来的人,比如大人您。还有一部分,是自愿留下来的。但即便如此,那些人也得把家人送去太子手中,被太子软禁,得等到此事尘埃落定,才能接他们回去。”
“简直混账!”骂出这四个字,王汝坤便不敢再说,看了一眼王思源,眼底有些防备。
“大人不必担心,我会在太子面前替大人兜着的,只要大人把这场戏演下去,在下一定会保住王家人的性命。”王思源恭恭敬敬道。
话是这么说,可王汝坤看着王思源,还是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示意他离开。
他自然知道应该保命,太子那边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自己若一直保持中庸,还能活多久?
既然王思源把底透给自己,并证明他对太子不是没有二心,既然他能做到,自己又何必冥顽不化?
一时间,朝堂之上杯弓蛇影,太子党派的人越来越多,许多奏折也已不再送到皇帝面前。
林公公看着越来越少的奏折,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底却已经开始着急,送到御书房时大气都不敢喘。
“今日就这么少?”梁帝扫了一眼奏折,冷笑一声,抬手将走着挥翻在地,“既如此,又何必送上来?若他们眼底还有朕,会这么糊弄朕吗?”
“陛下息怒,也许是最近四海升平,的确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呢。”林公公挤出笑容的逗陛下开心。
“连你都是这般苦笑,又何况是别人?”皇帝挥挥手示意他退到一旁,“朕知道如今朝堂的形势,你也不必安慰朕。”
“所以陛下才更要保重龙体,等待大将军回来。”林公公压低声音,坚定地看着陛下。
梁帝何尝不知这个道理,看向远方叹声道:“不知道玄舟如今身在何处,归期又何在?”
祁玄舟迟迟不归,梁帝也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虽然朝臣上呈的奏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梁帝还是从其中抽丝剥茧,抓出了几个祁连衡的重臣,将他们给拔了。
“他竟敢如此光明正大地动孤的人,分明是不曾将孤放在眼中!”回到太子府,祁连衡挥手落满桌折子,怒不可遏地骂道。
身旁人赶忙劝说道:“殿下息怒,再过几日他便不能如此了,殿下只消再忍几日,等容妃事成,殿下就可以不用再看他的脸色。”
“孤一刻也忍不了!”祁连衡咬牙齿,望向皇城的方向,眼中迸发的怒火恨不能将皇城烧为灰蛆,付之一炬。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再忍耐一番,很快就能成了!”手下还在奋力劝说,担心祁连衡坏事。
“你放心,孤不会那么冲动。”祁连衡攥紧拳头,看着那张被他钉在墙上的弩箭图纸,努力压制住怒火。
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绝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功亏一簣。
平息怒火后,祁连衡问道:“可曾査到祁玄舟的下落?”
“还在豫州城,未曾出城。”手下人顿了顿,“殿下,既然他还在豫州城,不妨给他定个通敌卖国的罪名,他在豫州城是事实,这罪名定下去,他也无可辩解。”
“好,此事就交给你来办,事成之后,立刻进宫。”祁连衡还是忍不住心急,但到底忍耐下来,接下来几日都没有在朝堂上与皇帝起冲突,弄得梁帝以为太子转性了。
送到上面的奏折越来越多,但言之有物的越来越少,除非是一些请安的折子,梁帝看都不用看就知道。
“他将奏折都扣下去,你说他这是何用意?”
梁地将折子扔到一旁,从前的怒火已经不在,现在的他更像是个耄耋之年的老人。
林公公心疼皇上满身疲惫,将拂尘插在身后,走上前给陛下捏肩捶背。
笑盈盈地哄着他道:“还能是何用意,自然是想替陛下分担。纵然太子殿下行为有所不当,但也是为了陛下着想,担心陛下太过疲惫,有损龙体。”
替祁连衡说了番话,按下皇帝心中的怒火,林公公接着才道:“若是陛下心疼太子,让太子将奏折送上来也无可厚非。
儿子再大,还能越过父亲不成?奴才是无根之人,不知道父子之情当如何,但奴才明白何为忠君。”
一开始替太子说情,无非是因为那是皇上的儿子,后面这番话才是林公公真正想说的。
即便他不懂朝政,却也知道太子所为并非君子之道,如此霸道行径只会惹得民怨沸腾,百姓怨声载道,大梁何能安稳?
“唉!是朕看走了眼。”梁帝揉着眉心,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可如今除了太子,朕还能立谁?”
他本就不重女色,子嗣凋零,先皇后在世时便是两子一女,等到陈皇后继位,后宫之中竟再无人有孕。
梁帝也曾怀疑过,是陈皇后在背后动手脚,可几番查看下来,陈皇后的确什么都没做,倒是事事都与他那好儿子有关。
但无论如何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梁帝对他就算有再多不满,也不可能把他杀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祁连衡立为太子,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