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做了一番打算后,祁望舒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吃好、喝好、睡好,就连马车颠簸也不觉得难受了。
日头向西沉时,马车缓缓停下来,祁连衡叫醒祁望舒下车。
天边云霞遮住阳光,落在身上倒也不觉得冰冷。
祁望舒理了理身上的薄衫,站在酒楼前,抬头看着云来酒楼四个大字,在脑海中搜索一番并无印象。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并不在京城。
她跟在祁连衡的身后上楼,在雅间坐下,微微张望便能将整条街的景色收入眼中,过了半晌,祁望舒好奇问道:“这是哪里?”
“京城附近的小镇子,这地方有不少南云人,他们进不了京城,便只能在这里聚集。你从前在南云生活过一段时间,想必会喜欢这个地方。”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祁连衡重重地要在南云二字上。
祁望舒好似没听懂,支着胳膊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在南云那段日子并不怎么值得怀念,相比之下还是赚钱更让我安心。”
祁连衡并没有搭她的话,慢悠悠地给她分茶,直到雅间的门被人推开,祁连衡才露出笑意:“人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祁望舒转头看向来人,对上那张许久未见的熟悉面孔,祁望舒微微挑眉。
“皎皎,这位是赵金龙赵公子,从南云远道而来,是我们王家最重要的合作伙伴。”祁连衡脸上堆着笑意,将那位俊朗男子推到祁望舒身边。
王家?祁望舒台眸对上祁连横的目光,看见他向自己使眼色,几乎是一瞬间,祁望舒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叫自己过来并不是为了谈生意,而是为了把自己送给别人。
啧啧!这样的兄长若是真登基了,祁望舒敢保证自己只会连渣都不剩。
压下心底的怒火,她满是笑意地看着赵金龙,“赵公子,久仰大名。”
赵金龙的视线划过她的脸庞,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惊讶。
“皎皎,这名字倒是有些像贵国的斋月公主呢,我在南云时便曾听过她的传闻。”赵金龙轻笑着开口,坐下令人上菜。
“自斋月公主之后,大梁便有不少姑娘名为皎皎,便是为了取其吉祥寓意。”祁连衡撒谎撒得面不改色心不跳。
二人就着酒闲聊,祁望舒在一旁静默不语,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视线不时落在赵金龙的手腕上,思绪却不知飘向何方。
这张脸她再熟悉不过,但若真的是那人,刚刚一闪而过的惊讶,兴许是他认出了自己,就是不知道这种情况下他愿不愿意把戏演下去。
“皎皎,天才刚入春还有些凉意,酒要温着喝才好。”祁连衡看向祁望舒,出声提醒。
“多谢哥哥提醒。没想到赵公子如此年轻俊朗,是我一时看呆了,这杯酒就当我给赵公子赔罪,赵公子莫要介意。”祁望舒举起酒杯,以袖遮唇,一饮而尽。
那一身石榴红格外鲜艳,衬得她肤白如雪,美若仙人。
酒刚送到嘴边,祁望舒便察觉到了异样,就是不知这酒里的料是祁连衡下的,还是赵金龙下的。
三两杯下肚后,祁望舒晃晃悠悠,笑着说道:“小女子不胜酒力,让赵公子见笑了。”
她慢悠悠地晕倒在酒桌上,耳畔响起了祁连衡的声音。
“迷药我已经帮你下了,她毕竟是我的妹妹,这药等我走了你再下……”
祁望舒还沉浸在祁连衡不要脸的话中,把自己的妹妹送给别的男人以谋求合作,这还真是只有他祁连衡能干出来的事情!随即她听到啪嗒一声关门的动静,身旁的赵金龙却一直没有动弹,直到祁望舒感受到手肘上的温热,“殿下,醒醒。”他果然认出自己了。
祁望舒揉了揉太阳穴,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迷茫地看着赵金龙,也就是林启,“我怎么晕倒了?”林启为难地看着祁望舒,苦笑摇头道:“这酒里的迷药是大梁太子亲自下的,属下也没有办法。”说罢,林启看向她的眼里多了一份惊喜:“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在大梁见到殿下,殿下是已经回大梁皇室了吗?”
“是啊,可惜回来的不是时候。”祁望舒苦笑,声音不由得小了下来,“你什么时候知道他与南云合作的?”
“其实这件事南云那边也并不是很清楚,所以才派我伪装成赵金龙前来调查。”林启说着挠了挠头,思索着看向祁望舒,欲言又止。
“你是在犹豫该不该把事情告诉我?”
她的话音刚落,林启便忙不迭地点点头,“虽然殿下如今是大梁的公主,但赵金龙和王家的合作于大梁和南云皆无益。”这话说得十分明白,与国无利,于己有利,这才是这次合作的真正目的。
祁望舒皱起眉头,思索一番道:“既然他已经把我带过来,便证明他想把所有事情推到我的头上,该我知道的事情你通通告诉我,我也好早做准备。”
若是只站在各自的立场,他们未必能相信对方。但眼下祁望舒明白,他们有共同的敌人,只有把祁连衡和赵金龙一举消灭,南云和大梁才能真正安稳下来。
或许林启来之前已经有人交代过他,他只是走个过场,就把南云这边掌握的关于赵金龙的情况,全部告诉祁望舒。
赵金龙本就是南云国的商人,只不过被祁连衡以丰厚的条件诱惑,竟然准备将南云国境内一座铁矿卖给祁连衡。
祁望舒霎时明白过来,有铁矿才能造兵器,有兵器才能造反,祁连衡根本没想过顺势即位,他一心想要的都是造反。
这两年梁帝越发不能容忍祁连衡的行为,就连太子党派的人也被拔去不少,祁连衡已经等不及了。
而这次把祁望舒骗过来,便是为了日后给他背锅。
相比于南云掌握的方方面面,祁望舒知道的并不多,“这宗买卖自然不能成,不过面上过场还是得走,不能被祁连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