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留下满脸通红的芸娘,缓步离去。不过,刚出地牢的门,祁望舒就遇见了孙若梅。
“靖淮王妃找本公主有事?”祁望舒主动走到她的面前,笑容灿烂询问道。
现在的孙若梅还和从前一样,娴静温婉,只是脸上的笑容要真心许多。
“刚刚我想去找你,一不小心听到了你和那位夫人的对话,请殿下莫要介意。”孙若梅揉柔一笑道,“若殿下是要找那位素常在的尸体,为何不去凤仪宫看看呢?”
“凤仪宫?”祁望舒想了想,自己还真就把这地方忘得一干二净。
怎么说秦怀毅也是皇后的儿子,儿子出事,她这当娘的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或许正是她把李素素的尸体带走了。
“多谢靖淮王妃提醒,待事情尘埃落定后,本公主再来登门致谢。”祁望舒拱手,正要离开,却被孙若梅叫住。
“殿下,”她转过身,看着那窈窕的背影,脸上笑意不减,落入眼底,化作星光璀璨,“道谢就不必了,望殿下日后见到我也当作不认识。”
祁望舒转过身,微微一笑:“待芸娘离开王府,本公主就与王妃再无瓜葛。”
她们的路并不相同,只不过是在路上相遇一程,并无缘分。
秦翊渊似乎和御林军打过招呼,祁望舒没有隐身,也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出皇宫。
凤仪宫外,祁望舒招了个小宫女进去禀报皇后,却迟迟得不到召见的消息,他知道皇后这是在躲着自己,索性隐去身形,偷偷进去。
刚走到门外廊檐下,她就听到了慈容和皇后的对话声:“尸体已经送走了?”
“已经送到私窑,这会儿想必只剩下灰了。”慈容的声音有些冰冷,与记忆中那个和蔼的老人早就不一样了。
听到这儿,祁望舒沉默一番转身离开。
炉窑温度高,这会儿已经毁尸灭迹,她再想找也无济于事。
不过,比起尸体,她忽然发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情。
京城之大,为何从未听说过秦怀毅的私窑?
在南云国,王爷有自己的私窑并不少见,但祁望舒却从未见过秦怀毅的私窑。
想知道这事儿,她不得不再次找上靖淮王府。
在孙若梅面前落座时,祁望舒自己都觉得好笑,“不过刚走一会儿,又见面了。”
“说明你我有缘。”孙若梅言笑晏晏,送上一杯茶,“这是去年存的初雪泡的白眉银针茶,你还是第一个喝到这茶的人呢。”
“那真是我的荣幸。”祁望舒端起茶盏,只觉得一股凛冽的茶香若有似无的撩鼻尖。
但孙若梅端着茶盏,并不着急喝下,端了一会儿问道:“公主可找到想找的东西了?”
“恐怕是找不到了。”祁望舒呵呵一笑,“私窑那么高的温度,就是石头进去也得烧化了。”
“那地方……确实如此。”孙若梅浅浅笑道,“殿下来找我,是想让我告诉你私窑的位置吧?”
祁望舒笑而不语,却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可以告诉殿下,但我也有一个条件。”孙若梅捂着茶盏,似乎要从茶盏中汲取温暖,虽然是与祁望舒说话,但她的目光显然没有落在对方的身上。
认证了好一会儿,她才抬头看过去,“七弟不会伤害松儿和轩儿,但我身为靖淮王妃,只有与靖淮王共进退的路可以走。思来想去,我在南云国竟然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做了那么多年靖淮王妃的尊荣,却没有人可以值得她托付,处理身后事,到了竟然要找大梁的公主替她善后,当真是羞愧至极。
祁望舒愣住,“你带罪立功,想必不用死。”
“皇后不会放过我的。”孙若梅的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笑意,“她或许会利用松儿和轩儿求生,但我却必死无疑。”
“她会让你怎么死?”祁望舒修长的指节敲击着桌面。
“下毒吧,宫里人惯用的伎俩。”到了现在,孙若梅已经没有害怕了,就连谈起生死也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或许我可以救你。用你的命换私窑的位置,这笔买卖不算亏吧?”毕竟孙若梅是因为自己才和皇后闹掰,祁望舒于情于理都应该救她。
求生的欲望让孙若梅放下茶盏,抬头看过来:“不知道殿下准备怎么做?”
“明日我会给你送一颗解毒丸,若他们给你毒酒,你照喝不误,事后我有办法救你。”
就算是再厉害的毒发作也需得半个时辰,有解毒丸在,一个小时里,她有把握救回孙若梅。
孙若梅也果真说到做到,当即把私窑的位置告诉她,让祁望舒没想到的是私窑,竟然就藏在西山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秦怀毅索性把私窑藏在秦翊渊的地方上。
更让祁望舒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在私窑看见了被绑成麻花的晋元君。
“你……”祁望舒隐去身形靠近他,刚出声就被另一个粗断的声音打断。
“把他扔进去,毁尸灭迹!”灰衣大汉面露凶狠,晋元君倒是神色不变,淡定自若。
他这会儿似乎也看见了祁望舒,绑在身前的手冲着她勾勾手指。
……那可是炉窑!
心里虽然不愿意,但祁望舒还是乖乖跟进去了。
炉窑洞被灰衣大汉带人堵住,只剩下一个烧火洞。
“提前声明,我可不要跟你殉情。”没多会儿就起来的浓烟呛得祁望舒直咳嗽。
听到声音,外面的人立刻兴奋起来:“看你还能自在到什么时候去!等你烧成灰找阎王爷告状去吧!”
晋元君慢悠悠地抖抖手,绳索落了下来,抬手设下结界,瞥了身边的姑娘一眼:“你的美貌是用脑子换的?你不仅仅是祁望舒,还是小石头。”
祁望舒:……她忘记自己也能设结界了。
“刚刚看清楚外面那些人了吗?”晋元君依旧不紧不慢,带上身后的人穿墙过隙,轻巧离开炉窑,转到正面。
这会儿祁望舒看得更清楚了,那些人皆是一身短打布衣,眉目凌厉,一看就不是普通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