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素素一走,白术就冲了进来,看见夙妧鲜血淋漓的肩膀,扶着柱子,狂吐不止。
这一次进御书房,皇帝看也没看,李素素心惊胆战地捧着碟子,走到炭炉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和平时无异,烹制猪肉,只是配料多放了一些,遮掩去猪肉的味道。
当肉呈到皇帝面前时,皇帝终于看了一眼,道:“你也别紧着一个地方切,总得给她的身体恢复的时间。朕不是那么苛责的人。”
这话从一个暴君口中说出来,简直荒唐透顶!
但李素素还是跪下去,应声道:“是,臣女谨记。”
把肉塞进嘴里,皇帝有些不悦:“总是在一个地方取肉,这肉的口感都不好了。罢了,你也不是屠户之女,不懂得这些事情,实在正常。”
李素素乖乖认罪,接着处理碟子准备离开,却被皇帝叫住:“你且留下。”
顿时,李素素暗叫不好,若皇帝知道自己偷龙转凤以假乱真,必定不会放过自己。
她跪在殿前,浑身颤抖,抬头想要窥探龙颜,却对上一张扭曲的面孔,吓得一声尖叫。
“啊!”
她不知道皇帝那张脸为什么会突然扭曲至此,还两眼通红,似乎是要发疯一般。
李素素顾不得皇帝会不会追究,扔掉托盘便往外跑,可刚跑没两步,腰间的系带就被皇帝拽住。
“坏人!你竟敢跑!”
发了疯的皇帝轻而易举地拉住李素素,覆身压上去。
一个狂躁的声音在皇帝心里吼道:“不够!这些肉远远不够!”
门口,崔让面不改色地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身后小太监们脸色煞白,只能他留下来主持大局。
御书房里,神瑞帝逐渐恢复了神智,闻到欢好的颓靡气味。
“既然已经破了身子,那就封个常在,以后就在御书房伺候。把陆晋元叫来。”皇帝理正衣冠,吩咐下去。
崔让应声退下,小太监收拾了御书房的残局,点上熏香,晋元君才过来。
“微臣陆晋元参见陛下。”晋元君改用芸娘的姓进宫为官。
“这才第三日,为何朕会突然发怒?”
陆晋元掐指算了算,面色沉下来,赶紧道:“陛下,敢问金宝天师可有交代陛下食用的时间和方式?”
“还有这说法?他怎么从没说过。”皇帝皱眉,扫了一眼气宇轩昂的陆晋元。
“长生不老乃是禁术,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金宝天师提出的饮其血啖其肉,更是得配合天地四时阴阳五行,否则容易倒行逆施,害了陛下。”
他说得不卑不亢,眼神松快低垂,面容坦荡。
皇帝沉吟道:“日后,此事由你来负责。”
陆晋元称是,又道:“恳请陛下准许微臣见一见那位。”
这回皇帝凝视他的时间不短,许久才道:“准。”
原本夙妧关在漱玉斋,是不给穿衣裳的,只有在李素素取完肉后,才能穿上衣裳,让太医给她治疗。
但今日芸娘突然被放进了给她更衣,让夙妧有些惊讶:“是有人要来见我吗?”
“郎君要过来见姑娘。”芸娘心疼的替她躲开肩膀上的伤口,把衣服搭上去,“姑娘要是怕疼就叫出来,叫出来就不疼了。”
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夙妧安慰道:“不必紧张,我感受不到这种疼痛。”
这种疼痛是哪种疼痛?芸娘看了一眼她的肩膀便懂了。
可是不痛不代表不会流血,关于脸色苍白,吓得芸娘立刻去太医院要了补血的药材,回来给她熬药。
晋元君一进来便闻到了药香味,看见眼眶通红的芸娘,打了个响指设下结界,这才上前安慰:“你怎么也哭了?是不是伤着你了?”
芸娘摇头,满心酸楚:“奴家只是没想到,如今没有战乱,四海升平,姑娘还得受这种苦……”
她虽活了百八十年,但到底是人,没有晋元君那样的淡漠。
有些道理说给芸娘听是没有用的,晋元君便径直去找夙妧,见她虽然脸色苍白,并没有什么痛苦之色,立时放下心来,“我就说,你曾经受过的苦何止这些,岂会因为区区取肉之苦而落泪?”
“晋元公子与芸娘在一起那么久,竟然毫无长进,也是一种奇迹。”夙妧无奈地看着他。
晋元君总说她是一块石头,但在夙妧看来,他自己才像是石头,对于感情的反应十分平淡,最不平淡的大概就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了,总会被她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芸娘呢?
夙妧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不过晋元君并没有放在心上,豁达道:“芸娘如今也算是人,与本公子自然不一样。等他日得证大道,她就会理解本公子的心境了。”
“我倒是觉得,等她离开你,你就会知道她的心情了。”夙妧摇头。
“姑娘理他作甚?先喝点汤药补血,伤得这么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调理过来呢。”芸娘就心软,这几日与夙妧相处,更是把她当成妹妹一般看待,见她受伤,便如伤在己身。
晋元君略有不满,“她是石头,哪有什么痛不痛的?何况从前与我打架,伤得比较严重时也不是没有,怎么今日就娇惯起来了?且,你乃本公子的侍妾,为何同她这么亲近?你若再这样,本公子便把你调回去,不让你再来漱玉斋。”
“你还敢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