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那么恨我，所以我到底是谁？”夙妧笑容如故，抬头看过去。
床上的姑娘眸光冷静，只是盯着她的时候有那么一丝冰冷。
看着，看着，小柳儿忽然笑了起来，直到笑累了才停下。
在她停下时，夙妧才发现她竟满脸是泪。
“我要杀你，可你竟然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又为何要杀你？”
她不停的质问却并不是在问夙妧，而是在问她自己。
夙妧摸不透她的心思，佯装镇定道：“今夜我来此地，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正在忙着靖淮王府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我们之间的对话不会有别人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以放心说。”
她早已将这个房间包围起来，整个房间犹如隐身，即便开门也不会有人瞧见异样。
“怎么放心说，放心告诉你你的身份吗？没必要了。”小柳儿笑容低沉，“若你已经忘记，那便就忘了吧，只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你走吧，我不会再杀你。”
“听这话，你要杀我的意愿也不是很强烈嘛。”夙妧纤长的指节敲在桌子上，发出扣扣的声响。
小儿狐疑抬头看过去，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我说了，今夜你我的对话不会有人知道。既然如此，为了避免还有别人来杀我，不如你继续当你的杀手，而我依旧做我的谋士，如何？”
想了想，似乎自己开出的条件还不够诱人，夙妧又加了一句：“大梁太子那边的人，我可以帮你搞定。”
“你就不怕我骗你吗？”
她饶有兴致地盯着小柳儿圆鼓隆冬的脸蛋，转折发生得太快，小柳儿甚至来不及反应，“不要用这种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我，你这样怎么可能杀得了我呢？”夙妧摇摇头，似乎对她极其不满。
小柳儿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她身为大梁密探，居然被自己的目标侮辱了！
不过这样也好，相比之下，她也并不是很想死呢。
但她还是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夙妧闭上眼睛，回想慈恩寺前的那场刺杀，叹了口气，脸上尽是无奈的笑容，“虽然你的背景是没落的官宦世家，可没有哪个养在闺阁的姑娘会像你那般冷静。”
甚至她还想向自己道谢，普通的姑娘见到那场面别说道谢了，腿都软了好吗？也不知她这样一个憨憨是怎么当上杀手的。
小柳儿确定自己被侮辱了，竟然刚一见面就被认了出来，这简直是对她的羞辱！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你继续当杀手，我继续当你的目标，如果大梁太子那边有动静，希望你能告诉我。"夙妧十分大佬地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清亮的眼眸闪烁着狡黠，“现在，你是我的人了。”
小柳儿浑身皆是恶寒，嫌弃地别开了头，却压不住心口的欢喜。
不过夙妧没有给她太久欢喜的时间，一屁股坐在床边，看着被五花大绑成个肉粽子的小柳儿，一边喝酒一边问道：“所以你真的不准备告诉我，我的身份吗？”
心头的欢喜被小柳儿压了下去，她摇摇头：“你不会想知道的，既然选择留在南云国，那就不要再回去了。”
说话时，小柳儿看向窗外，不知是在惋叹过去，还是在看迷茫的未来。
夙妧喝完那壶酒，便一掌打晕了小柳儿，推门离开红花楼。
夜色渐深，凉风习习，吹拂在夙妧的脸上，帮她醒了酒。
她没有回到誉王府，只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行走。
起初，她想接触小柳儿是为了红花楼而来，却没想到，小柳儿会和大梁有渊源，甚至她就是在背后三番五次想要刺杀自己的人。
可自己到底是什么人，直到小柳儿一遍又一遍的刺杀？既然自己得罪的是大梁太子，那想必自己也不是普通人吧。
“阿……安公子，这么晚了，为何不回誉王府？”
夙妧没想到自己在街上醒酒也能碰到秦翊渊，她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突然红唇轻抹笑了起来，笑得不明所以，笑得秦翊渊一头雾水。
“安公子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我皆是局中人，就是不知什么时候这局棋能走完。”
夙妧抬头对上秦翊渊的目光，笑容忽然邪魅勾人，“王爷现在不躲着我了吗？”
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秦翊渊措手不及，甚至有些局促。
“等这一切过去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不是时候，等到珍惜的时候人就不在了。”遇上秦翊渊惊愕的目光，夙妧笑容恬淡，“曾经我也是这么想的，曾经我以为我们还有许多时间，可其实没有。”
她这身体有太多的秘密，而这些秘密最终也会落在她夙妧的身上，这身体又是梁国的人，也许有朝一日他们会兵戎相见，成为敌对双方。
借着三分酒意，夙妧踮起脚尖搂住他，抬头在他的颈窝，呼吸喷洒，她能感受到秦翊渊逐渐升温的身体，不是梦里虚无缥缈的模样，而是真真切切地搂着他。
虽然很想给她一个拥抱，但秦翊渊还是拖着最后一丝理智把她推开：“对不起，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还没能解决掉那些潜在的危险，还不能保证时时刻刻确保阿妧的安全，他不能把阿妧置于危险之中。
夙妧清醒过来，她似乎知道秦翊渊为什么这么做，只是望着他浅笑，并没有再做什么。
两人并肩走在无人的长街，冷风萧瑟，吹落他们一身的疲惫。
“明日要去靖淮王府抓人，你可要一同前去？”秦翊渊送她到誉王府门前，忽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明日皇兄也去，你可以跟在他身边。”
“嗯，我会去的。”夙妧擦掉额头的薄汗，她这身子不宜走动，单单只是走了一段路，便浑身虚汗。
秦翊渊揪着衣袖，终归没有抬手，望着点灯的王府，“你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