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张脸在梦中已经见了这么多回，乍一对上，夙妧的心还是忍不住扑通跳。
跟在秦翊渊的身后，夙妧本想问小太监人是在哪儿抓到的，却不想猛然看见殿前跪着的身影。
那身影她并不熟悉，但也算不上陌生，先前宫宴上还见过一面，正是秦翊铮的生母贤妃，如今已经降为贵人了。
“皇上，一切都是臣妾所为，与铮儿无关，请皇上降罪！”
曾经的贤妃，如今的张贵人跪在殿前，额头已经磕破了，却还如同机械，不停地磕头，妄图打动里面的人。
夙妧跟在秦翊渊的身后进去，再也没有看她。
动容吗？或许有，但这世上从没有一人做事一人当，打碎骨头连着筋，谁都别想好过。
忽然间，夙妧觉得当年皇帝也许并不相信德妃私通一事，否则就不会留下秦翊渊了。
可如今德妃平反，他为何还不喜欢秦翊渊？
“参见父皇。”秦翊渊行礼，夙妧跟上，她无视掉秦翊毅惊讶地目光，安静地站在誉王身后。
看了一眼现在跪在地上的那个鹰钩鼻，夙妧垂下眼眸。
刺杀皇帝，这个蠢货想必是活不了了。上一次没整死他娘和舅舅，这一次小霸王卷土重来，还是被人给拍死在土里了。
证据确凿，秦翊铮想要赖账都赖不掉，皇帝似乎也有话要说，便把其他人都放出宫去。
夙妧这回跟在了秦澈的身边，临走前瞄了一眼张贵人，出了宫才问道：“人是你搜到的？”
“猜错了。”秦澈摇头，“是秦翊毅。我搜查的都是无人的宫殿，那些地方也最好藏人，但秦翊毅直奔张贵人的寝宫，一抓一个准。”
他说着笑了起来，夙妧也跟着笑，只是两人的笑意并不深刻，甚至有些凉薄。
一抓一个准，是因为秦翊毅足智多谋，还是推出了个替罪羊，那就只有秦翊毅自己知道了。
这件事尘埃落定时，夙妧还躺在床上休息，风荷居的荷叶逐渐舒展，有如圆盘接住滴滴答答的雨点，再一点点倾斜，直至雨滴尽数洒落。
“你可还好？”秦澈进门就瞧见了她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吓得一声冷汗。
“没事，死不了。”夙妧摇头，握紧了龙息石。
秦澈自是知道她不会说实话，抬手摸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发烧，但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却凉得吓人。
“你……”秦澈正要开口，就被夙妧打断，“我很好，手脚冰凉也是常态，习惯就好。”
“是因为上一次在宫里？”宫里的事情秦澈已经知道了，他虽气夙妧不顾自己的身体，但也明白情况紧急，她没有别的法子。
可是这么久了，她的身体还是没好，这让秦澈忍不住暗暗着急。
“嗯，龙息石越来越没用了。”夙妧惨白的脸颊瘦得有些脱相了，这几日又没胃口，人也没精神。
“我带你出去走走吧。”秦澈不忍心，开解道，“出去买个丫鬟回来照顾你，你要是死了，我一个人可没办法帮秦翊渊上位，也没必要帮他。”
夙妧挤出笑容点点头，就算秦澈没了自己，他也可以帮秦翊渊，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而已。
她有多没用，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就连医术，也不是独一无二的，真正独一无二的大概只有她奇奇怪怪的力量了吧。
“要不要去看看小柳儿？”出了门，秦澈突然提议，“陆洲已经入宫，如今住在宫乐坊，小柳儿倒是回红花楼了，前两日还递了帖子想来看你，被我拒了。”
“先不去看她。”夙妧同样拒绝了，小柳儿着实奇怪，又或许是自己太过疑神疑鬼了。
既然要去买丫鬟，秦澈便带她去找牙婆，好在提前打过招呼，牙婆笑眯眯地把那些丫鬟一个个拎过来给夙妧看，舌灿莲花说破天，恨不能把公主抓过来给夙妧当丫鬟。
夙妧撑着伞，看着外面一个个跪在雨中的姑娘，心下动容，命人将她们带去棚子里躲雨。
“这个叫心白，从前也是伺候过王妃的，不过还没入奴籍，干净得很。您要是喜欢，今儿就带她去官府也行。”
牙婆喋喋不休，没注意那把竹青色的伞已经抬起，伞下的清亮眼眸落在雨中跪着的孱弱少女身上。
“就她吧。”扔下这句话，不等牙婆反应过来，夙妧就用十五两银子把心白买走了。
坐在马车上，心白浑身湿漉漉地，抬眸打量秦澈和夙妧的神情，咬咬牙跪下来：“奴婢心白见过王爷，安公子。”
“不必跪着，也不必表忠心，伺候好安公子就行。”秦澈眸光黯淡，眉头微蹙。
心白是从前跟在夙妧身边的丫鬟，可秦翊渊怎么会把她赶出来？
“犯了什么事被撵出来的？”夙妧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她。
再看见心白已经物是人非，自己不再是她的王妃，她却又成了自己的丫鬟。
“回安公子，奴婢因维护王妃顶撞王爷，被王爷罚出来了。”她低声诉说。
“你们王爷不是深爱王妃吗？”秦澈有了几分笑意，但全是坏笑。八壹中文網
“是喜欢不假，但也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喜欢。”心白垂眸，身子一缩一缩的，看着极其胆怯。
回了风荷居，夙妧身体不适，秦澈叮嘱她好好休息便离开。
“林启已经去给你准备衣裳了，一会儿你自己烧热水把自己收拾一下，我这儿没什么事情要做，自由一些。”
夙妧交代了两句，便盖上被子沉沉睡去。
心白打量着屋里的陈设，不由得心惊，却也并未露出破绽。
能留在誉王身边，誉王府肯定都查过了，所以安公子不可能是殿下。何况，当年是自己看着殿下身故的。
可这相似的陈设，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这一瞬间，心白有些怀疑王爷让自己来誉王府的目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买下了心白，夙妧睡了几日，身子便爽利起来，又能像从前那样意气风发，看得秦澈终于放心。
“刺客的案子怎么样了？”夙妧想起自己许久没问此事，秦澈也没同自己说过，便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