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回她的只有秦翊渊冰冷的声音:“用不着。”
拿上盒子,秦翊渊转头往舒怀院跑,他要告诉阿妤自己为什么让水娟顶罪,他的一切苦衷都可以告诉阿妤。可是还没到舒怀远,秦翊渊便看见那纤瘦的身影被裹挟在人群中带走,为首之人,赫然是皇帝身边的崔公公。
“崔公公。”秦翊渊上前叫住他。
这么多天的侍药下来,皇帝对秦翊渊的亲近肉眼可见,崔公公不敢大意,一甩拂尘转身请安:“奴给王爷请安,原本不想惊动王爷,但此刻也不得不惊动了,还请王爷恕罪。”
“是父皇让你把阿妤带走的吗?”秦翊渊径直问道。
崔公公眉头一挑,在心里感叹一声痴情种,走近低声道:“王爷息怒,陛下也是为了王爷好,待国公爷沉冤昭雪,便可将王妃送回来。”
秦翊渊点头,目光灼灼的盯着夙妧:“可否让本王同阿妤再说两句话。”
“烦请王爷快一些。”崔公公侧过身,示意羽林卫退开。
等到秦翊渊走近,夙妧微微福身,语调轻柔:“险些连累王爷,是妾身的错。”
下一刻,她便被秦翊渊拥在怀中,袖子里陡然多了一个盒子。
秦翊渊蹭了蹭她的发顶,喉咙干涩道:“你我夫妻一体,没有连累之说。等你回来,我亲口告诉你那些苦衷是什么。”
感受到袖子里的重量,夙妧紧张地揪住袖口,点头答应:“王爷等我回来。”两人并未耽搁多久,秦翊渊便给他们让路,远远看着崔公公把夙妧带走。
入宫的马车晃悠着,崔公公并没有在马车上,夙妧便把袖子里的东西掏出来。
那是一个木盒子,盒子里是一份画押的供词,上面写着夙妧指使明和堂伙计,在给王嬷嬷的药中下草乌,控制剂量并致使其中毒。
这就是秦翊渊的苦衷吗?他用水娟的命换来这份对自己不利的供词。
将供词贴在胸前,夙妧捂着脸痛哭,所以害死水娟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她有什么脸面质问别人?可是,这样的好,她承受不来。
马车驶进皇宫,夙妧本以为要去见皇帝,但崔公公却直接把她送到宫门口,温和道:“陛下有旨,王妃暂时住在漱玉斋。殿下进去看看,如有什么需要随时派人找奴。”
夙妧福身道谢:“多谢崔公公。我走的匆忙,这点心意请公公笑纳。”她捋下手上的镯子放在崔公公的手中。
崔公公看了一眼,收在袖笼里,笑道:“殿下是有福之人,国公爷必能转危为安。您这儿无人伺候,奴去挑个机灵的候着,请殿下稍等。”
“有劳公公。”夙妧又一福身,给足了崔公公面子。
漱玉斋地方不大,比起她的舒怀院还小一些,但里面暖和得很,炭炉早就点上,想来也是因为顾念秦翊渊的缘故。
夙妧不挑剔,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她被关在皇宫,也是一种变相囚禁,只是不知道皇帝囚禁她,是因为相信夙家还是因为怀疑夙家。
永宁王妃进宫的消息很快就传开,夙妧猜想皇后会找自己,但是她没想到第一个邀请自己的人竟然是贤妃,秦翊铮的母“儿臣拜见贤母妃。”夙妧福身请安,贤妃却好似没看见,支着胳膊假寐。
直到夙妧两腿酸软,她才幽幽睁眼,装模作样地训斥身旁宫女:“蠢货!眼睛瞎了不成?永宁王妃驾到为何不告知本宫?伤了永宁王妃的身子,你担得起吗?”
夙妧懒得当好人,她愿意训斥就训斥,自己只当没听到。
“妧起来吧,也是本宫身边的人不长眼,让你受苦了。”贤妃柔柔一笑,妩媚动人。
天下的美人果然都在宫里了。
“谢娘娘关心,儿臣没事。”夙妧神色平静。
“这次带人去令国公府抓人,也并不是铮儿的本意,朝臣收到消息,将丞相和铮儿推出来,他们也是不得已。你在宫中若有什么不妥,只管来与本宫说,本宫定会帮衬着你。”
贤妃笑盈盈的,她没想着把秦翊铮和丞相张惟钦摘出去,想想也是,一个年迈体弱的国公之女,有什么值得她忌惮的?
夙妧只是应声点头,并不多话,让贤妃无话可说,不久只能放她回去。
刚回漱玉斋,夙妧就见到了心白,“是崔公公把你带进来的?”
心白点头:“奴婢比季嬷嬷和素浣都要熟悉宫里,王爷打点一番,让崔公公把奴婢带进来了。”
“此番进宫不知道何时才能离开,你得做好准备。”夙妧叹气。
“奴婢这条命都是王妃救下来的,奴婢不怕。”心白跪在地上,满眼含泪。
还没等主仆二人说几句体己话,外面就有个大宫女带人笑盈盈地闯进来,命人抬走银丝炭和暖炉,恭敬道:“这些炭都是去年的了,成色不好,我们贵人吩咐奴婢取新的炭块过来,请王妃稍等。”
就这点手段,也太不够看得了。
心白凝眉为难:“说是等着,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殿下先去床上躺着,多盖几层被子也就不冷了,等迟一些奴婢去找崔公公。”
“你能进宫已经让崔公公为难了,炭块的事不用找他,自会有人替我们出面。”夙妧安慰道。
皇帝可不止秦翊铮一个儿子,也不止贤妃一个妃子。
原本心白不理解王妃的话,但当她看到凤仪宫的人送来今年新的银丝炭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宫里做主的不是贤妃,而是皇后。
“她们斗法,咱们只管看着就是。”如今出不去,夙妧便让心白去太医院找医书过来看。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愧的缘故,太医院还送来一个小炭炉和一堆炭块,好歹让夙妧不用受冻了。
手里捧着医书,但夙妧满脑子想的都是秦翊渊昏迷的事。
明和堂背后的主子是秦翊毅,这点有赵衷给自己的账册可以佐证,但是那个抓药的大夫未必就是秦翊毅的人。
““心白,我身体不适,你去把太医院的白帝叫过来。”夙妧放下医书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