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被小小的胳膊缓缓抱住,秦翊渊有些震惊,低头便看到宿妧搂着自己,吓得他不敢动弹。
“皇帝总会害怕有人觊觎皇位,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或许你没有这么想,但在他眼中你总归会这么想。”
宿妧低声呢喃,“现在皇家也是一种可怜,连放弃的权利都没有。”
握住阿妧的手,秦翊渊两眼望空,笑容苦涩:“是啊,儿臣儿臣,即便是儿子,终归也是臣子。君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
“可是,”宿妧抬起头,看着他下巴上生出的点点胡茬,“若君不是他呢?他就没办法要你死了。”
“不是他,换做别人也会希望我死,除非……”秦翊渊下意识接过话茬,说着忽然低下头,对上宿妧明亮的眼眸,心中陡然一颤。
“除非君就是你,你就是君。”宿妧替他补充完整,随即脸上露出浅浅笑意。
就像巫祝觉得莲芜最适合族长之位,宿妧也觉得,秦翊渊比任何一个人都要适合当皇帝。
他不懂什么为君之道,她只知道秦翊渊愿意保护他的子民,皇帝最应该做的不就是这些吗?
“你希望我去争那个位置吗?”秦翊渊搂住她,目光灼灼地问道。
“就算我不希望,你能逃得掉吗?”替他理好凌乱的衣领,宿妧的语气无比沉重,“从你出生开始,这个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即便你不想争,也会有人推着你去争。”
争夺的齿轮一旦推动,就不可能停下来,就算秦翊渊想停,那些王爷皇子不会同意,皇帝也不会同意。
二人相顾无言,剩下的皆是苦笑,命运从来就不给他们选择的余地,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了每个人的路。
巫祝的阁楼里,他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将目光投放在眼前的白布上。
上面拓印下来的似乎是碑文,但整个巫族并没有这样的碑文,除了禁地。
作为族长,他知道禁地的东西不应该碰,可碑文的内容却让他犹豫了。
碑文十分简单,只简单介绍了禁地的三件圣物,一把十环刀,一块龙息石,还有一汪泉水。
也就是说,那汪泉水就是最后的圣物。
可是,若莲芜想要继承族长之位,他就不能进入禁地,否则这个口子一旦打开,禁地的神圣就不复从前了。
这一刻,巫祝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作为族长,他不得不摒弃身为父亲的身份,狠心将儿子赶出去,只为了保护巫族的安危。
如今,他为了保护圣物的神圣,禁地的神秘,难道还要看着儿子死去吗?
这一回不知道他的灵魂还能否重生,不知道他还要花多久时间去与那具身体契合。
更甚者,若他像秦夫人那样,可能一辈子都需要依靠龙息石才能活命,但世上的最后一块龙息石已经在秦夫人手中了,他的儿子又该何去何从?
刹那间,巫祝觉得自己老了,再也不敢像当年那样果断地作出决定,害怕族人受伤,更害怕再次伤害儿子。
无奈之下,他只能让桑就找来各部长老,将此事坦白相告。
“族长的意思是?”有长老不太明白巫祝的想法,茫然地看向他。
“我要让莲芜进入禁地,寻找解救之法。”巫祝肯定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