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方才我们出去前，契丹王子曾找我们要蜜饯，他说怕等会儿吃药苦，会不会是蜜饯？”一旁的下人紧张询问。
听着这话，顾庆当着众人的面，将喉部卡住的异物取出。
东西取出，正如他所说，是一颗蜜饯。
一颗并不完整的蜜饯，正常来说，这点儿大小不至于令人窒息而亡。
但问题是方才契丹王子犯病，全身抽搐处于紧张状态，本就是即将窒息的时候，喉咙里还卡了一颗蜜饯，不死都难。
“契丹使者可还有其他人？为何王子身边都没几个人伺候？”周程问。
一位下人颤颤巍巍的回答：“其余人跟着大王子进宫见陛下，二王子以身体不适为由，留在此处。”
“一个随从都没安排给他？”周程再次质问。
就算是进宫，也不至于把全部人都带上，就留他一人在这儿吧？
这时，孙将军上前靠近，小声议论：“两位王子关系并不和睦，大王子有勇有谋，但比不上二王子母亲受宠。前几年都是大王子前来进贡，而这次却带上二王子，据说，是契丹王有意让二王子取代他。”
契丹王室的家务事他们可管不了，但人死在了大宁朝的地盘上，这事儿他们不得不管。
“看来只是一场意外，此案等契丹大王子回来，再告知他。”周程说道。
验尸结果已经知晓，且中途无人进入。
除了意外，没有别的能够解释。
林沫盯着尸体，突然问上一句：“为何不带回去深入检验？”
“这......不合适吧，契丹王子的身体，哪怕人死了，我们也没有这个资格。”孙将军一脸难为情。
王子可并非普通人，再加上部分的确有着不能破坏尸体的风俗，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
如果仅仅是因为这事而闹得大家都不愉快，甚至还引起战争，他不久成了千古罪人了吗？
“我记得，这种患病人群不会短时间内发作，尤其是年轻人，除非是受到外界干扰才会在短时间内引发第二犯病。”林沫镇定解释。
第一次可以理解为意外犯病，第二次呢？
在已有大夫为其稳住病情的情况下，还能进行第二次，并致其死亡。
很显然，这并不是偶然。
看了一眼四周，林沫继续解释：“除去外界因素，还有自身心情也能影响其犯病。”
“这位姑娘说得对，却是会有这两个原因能够短时间内引发二次犯病。”御医站出来，赞同林沫的说话。
说完，他还不忘投给林沫一个赞许的目光。
周程听了这话，忍俊不禁：“她可......算了。”
欲言又止，想解释林沫的身份，但一想到一旦说出来，那么被嘲笑的不止她林沫一人，还有大理寺的所有人。
到时候，他可不想整天被别人询问“听说你们大理寺的人喜欢穿女装”。
“检查一下四周，或许能发现是什么致使契丹王子二次犯病。”林沫提议。
“好！”
说着，无关人员后退一步，退出屋内。
屋内空间留给大理寺的几人现场检查。
屋内无可诱发病情的物品，也没有留下任何致使心情突变的东西。
一炷香后，众人一无所获。
站在门外，几人开始议论。
“这人好端端，怎么突然又发病了呢？”周程很是不理解。
顾庆环顾四周，抬眸向屋顶看去。
驿站很少住人，尤其是北苑。屋顶上常年未清理，上面已经出现少许青苔。
来到窗户旁，窗户上留有一抹绿色痕迹。
“周大哥，你们看这儿！”顾庆急忙喊话，让几人过来检查。
几人闻声而至，来到窗户旁。
盯着窗户旁的绿色痕迹，周程神色严肃。
“找梯子，上房顶查看！”
下人急忙跑去找梯子，将梯子带来，搭在屋顶旁。
周程扒在梯子上，检查屋顶上的情况。
“青山，取证！”
不出他所料，屋顶上有好几组脚印，并且，根据青苔被碾压的深浅湿度，都可以看出是新的。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凑上前，想看个究竟。
这时，林沫眉头紧皱，略显不安。
“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林沫喃喃自语。
宫九卿闻言，俯身询问：“有何不对？”
这案子看起来很简单，不到一个时辰都已经找到脚印了。
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宫九卿眸光微柔，轻声安慰：“别多想，这案子或许就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不对。”林沫摇头否定，抬头向周程几人看去，她解释：“踩中青苔容易留下颜色，既然窗户旁都有绿色，为何屋内没有？”
平时自己踩到青苔都要在地上蹭好几下，才会让颜色浅许多。
不可能就在窗户旁蹭了一下，就掉了所有颜色。
“召集所有来过北苑的人，检查鞋底！”周程发话。
孙将军点头，带头召集所有人。
众人依次接受检查，就连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也都进行了检查。
经过一番查找，众人发现了柔然使者的部下脚下留有青色印迹。
面对众人纷纷质疑，柔然使者面不改色，抽出腰间大刀，一刀砍向自己的部下。
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溅了一地。
“此人不懂事，非要跟大宁英雄学飞檐走壁，无意吓死契丹王子。”柔然使者发话。
说完，收刀。
其余族群使者听了这话，都在私下议论。
大理寺几人看到这一幕，深感无奈。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这具尸体留下，柔然使者，等会儿还得麻烦您跟契丹大王子解释一下。”孙将军急忙疏散人群。
尸体不忙处理，他还得留下，交给契丹大王子检查。
众人纷纷散去，宫九卿打算推着林沫离开。
林沫神情严肃，喃喃自语着：“口吐白沫，抽搐，窒息……”
一切都像是患病，但同样也像中毒。
“为何会是犯病？”林沫突然说话。
周程跟在身后，解释：“这契丹二王子小时候受过惊吓以至于他总会不定时犯病。这消息我们早就知道了。”
“既然有病，为何契丹王会让自己最心疼的儿子出使大宁？”林沫继续追问。
这一切，并不符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