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琛的脸上淡漠地没有一丝波澜,冷冷道:“私下里不必做官场虚伪那一套。”
“是,卑职知道了。”林沫站直了身子,心想说她也很不喜欢动不动就行礼那幅做派。
只可惜她上一位顶头上司,也就是老家的那位县太爷,可是十足的官架子,要是底下人稍有怠慢就轻则扣薪水重则扫地出门,她即便是不喜,也不得不学会小心恭敬。
刑琛堵在天牢的门外,就是要问问她刚才的收获。
“听说你在天牢中大摆宴席,可是从范有财身上问出来了什么?”
林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想到事情都传到大人耳朵里了,卑职只是略使小技,不过也确有收获。范有财方才说漏了嘴,背后似乎有人在与他做交易,而卑职认为,范有财根本就是替人顶罪,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这个结论在昨日新案子案发的时候刑琛就已经有所怀疑,只是他没有证据,不敢妄下决断。
现在林沫找到了新的证据,其实刑琛心里是满意的。
“如今洛雪儿一案没有找到关于凶手的任何线索,杀人现场被人特意打扫过,可见凶手十分有经验,只是现在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范有财是无辜的,你的那些言辞也不足以作为证据呈上去。”刑琛很是时候的给林沫泼了一盆冷水。
“那就拜托大人为卑职再多争取一些时日,卑职一定能找到替范有财脱罪的办法,找到真正的凶手!”
刑琛看着林沫恳切的目光,心中为之微微一动,但是面色依旧冷若冰霜。
他言道:“案书已下,不容更改。”
“法不外乎人情,若是大人您亲自去求,一定能延缓范有财行刑的日子的。”
林沫发现自己哀求的时候刑琛有些慌乱地眨了几次眼睛。
于是林沫胆子更是大了起来,冒着亵渎他们大理寺吉祥物的风险,一把扯住了刑琛的衣袖,声音也软了下来,苦苦哀求着:“求您了大人,您也不想看到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是不是?您一向是最刚正不阿的,您可是刑琛大人,没有您办不成的案子也没有您求不来的事情啊。”
“松开!”刑琛像是见了鬼似的猛地将自己的衣袖从她手中抽了出来,这次倒是换做他向后躲了几步,恼羞成怒地嗔道,“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不知所谓!”
“那您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刑琛回避着她的目光,只“嗯”了一声,冷冷地转身向外面阔步走去。
不过林沫瞧着,刑琛强装镇定的脚步,倒是走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早知道刑琛大人是个嘴皮子硬面皮薄的,她方才就不那样纠缠他了。
后来林沫从同僚的口中得知,当日刑琛只进了那位素来以刻薄死板闻名的大理寺卿的书房一炷香功夫,便拿到了缓刑的文书出来,可见刑琛大人的嘴皮子有多灵光。
灵不灵光林沫不晓得,她只知道自己又多了七天的机会,她定要找到幕后真凶,为范有财翻案。
此案已经激发起了林沫心中的胜负欲,她一扫多日来脸上的愁容,欢天喜地地前往验尸房,打算在洛雪儿的尸体上找点线索。
验尸房中停放着四五具尸体,林沫一个个掀起来打量,终于找到了洛雪儿的尸体。
她熟练地掏出了自己的验尸小包裹,用小刀切下来了一点洛雪儿身上的皮肉,放在一个密封的罐子里面。
“果然这种不属于阳间的地方最适合你,一找准能找到你。”在验尸房的门口传来了宫九卿酸酸的声音。
林沫用余光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一来就阴阳怪气,难不成顺王府往日里都是给人喂炮仗吃的?
见小丫头没有搭理自己,宫九卿很没有面子,故作淡定地走了进去,目不斜视地走到她面前,中间隔着洛雪儿的尸体。
“听说刑琛为了你,破了多年以来的规矩,还头一遭给上司送了礼讲了好话,你可真是不简单啊,能让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放下原则,你该不会是……”宫九卿说着竟然一把捏住了她的脸,震惊地打量着她。
他的这个眼神,分明像是林沫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林沫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涨红了脸凶道:“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休要辱没刑大人,大人他高风亮节,一心为民,绝不是你口中那种卑劣小人!”
宫九卿被踢了一脚也是莫名火大,连声音也高了几分。
“你要知道,像小爷我这样光明磊落的人不多了,一般越是看起来道貌岸然的,实则心里越是阴暗,你小心被人家盯上了还不自知!”
林沫一向自诩冷静从容,今日也被宫九卿逼得差点破功。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没好气地说:“既然刑大人能答应去求情,说明大人他自有他的考量,有些事不为外人知,世子还是别问了。”
“竟然有事情不让我知道?”宫九卿一双眸子瞬间紧紧落在林沫脸上,“快说,你是不是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刑琛了?”
宫九卿想着的秘密是林沫女儿身的事情,而林沫想着的秘密是范有财不是凶手的事情。
林沫惊讶地看着宫九卿,迟疑地问:“你都知道了?”
“刑琛那家伙果然对你动了歪心思!我这就找他算账去。”宫九卿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出去找刑琛算账。
林沫这才意识到,她和宫九卿说的完全是两码事,她赶紧拽住宫九卿,内心纠结着到底要不要将那件事告诉他。
可要是不说,还不知道宫九卿能生出什么千奇百怪的想法,万一传到刑大人的耳中……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世子不要将此事到处宣扬。”林沫一咬牙便说了实话,“我已经可以肯定,范有财并不是杀人凶手,他是替人顶罪,大人之所以会去求情,也是为了帮我拖延时间。”
谁知宫九卿听了她的话,只消了一般的火,还是怨念十足地嘀咕着:“你要求人,怎么不来求我?我的面子可比他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