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思非之前对白给说过自己想通了,但他想通的不是什么小青年信奉的侠义名言。
徐何来曾经对他们说过一件事,他说自己是一个趋虚无主义者,生下来就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可能别人会把徐何来这话当玩笑,但物思非不行,因为他能深切体会这句话背后所隐含的意义。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徐何来会有这种感触。
如果真的能像徐何来这样也挺好,因为他至少能明确自己的定位。
可他物思非不行,这个世界对于他而言实在太过复杂,守着自己妹妹躺平是他能想到最高明的招数。
遗憾的是,出于种种原因他并没将计划完美执行,到了现在,或许早就已经没继续执行的必要了。
因为他忽然发现有些东西,是逃不掉的。
物思非说过很多谎言,但有一点他并没有骗剑涯,他真的只有十八岁。
也许十八岁的人就应该去做十八岁的事。
物思非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木剑,那是儿时老王为他削的。
那时他还向往着更广阔的的天地,无拘无束的自由。
只是现在这些对他而言都没了意义。
老王不在了,这把剑也早已不是当年的那把平凡无奇的木剑。
物思非在床上猛地立起身子,没由来的笑了笑。
世界如此精彩,难道自己要因为那个虚无缥缈的可能便错过一切吗?
……
公园里的灯并不明亮,物思非打着手电才找到了他。
梁永躺在一颗树后,已经彻底昏迷了。
但身上的血又止住了,甚至能看见他的一些外伤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物思非取来的密码盒被他藏在了身后,边上扔了根针筒。
看来梁永注射的这东西并不寻常,以他身上所受重伤,换头牛来都死几回了。
物思非把周围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然后把梁永背到了背上。
刚一上手物思非就知道,这人是他从小到大背过最重的东西,若不是他经常锻炼,体力比同龄人好不少,或作别人,极有可能背不动他。
这个小区物思非住了十八年,那里有一个坑都一清二楚,避开了所有监控,他悄悄的把梁永带回了家。
打了盆温水给梁永擦了擦身子,在擦拭的过程中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情,梁永似乎消瘦了很多。
从他扔下盒子回家到现场也不过两三个钟头,他怎么会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肉?难道他有特别的瘦身技巧?
物思非又看了看那个密码盒,看来如此快速的恢复速度不是没有代价的,他体内的能量在迅速消耗,若是不及时补充养分,他恐怕会变成人干。
可他现在根本就没法进食,难不成输液吗?
可等自己搞到东西回来他可能已经挂了。
物思非看见他不断蠕动的嘴唇忽然心生一计,连忙去取了几袋奶粉冲泡,然后试探性的滴了几滴在梁永嘴唇上。
梁永立马伸出舌头舔舐起来。
有门!但是这种喂食方式太费劲了。
物思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取了个漏斗插在他嘴里,稍微扶起他的上身就开始往嘴里灌,梁永现在就仿佛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下意识的就开始吞咽口中的奶水。
物思非很快就发现这么点奶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喂完手里最后一点,他又起身去冲泡奶粉,这次他直接把剩下的所有奶粉全部冲了,想着应该营养均衡又往里扔了些鱼肝油和钙片。
他抱着一大罐奶水慢慢的倒入了梁永嘴中,他的肚子慢慢地膨胀了起来,可哪怕到了一个让人看着十分不舒服的程度,他依旧不停吞咽着。
喂完之后,物思非也不再管他,剩下的要靠他自己了。
梁永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他显然是有些疑惑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左右晃了晃脑袋,很快就看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他稍微抬起了头,看向了那人的侧脸。
原来是这小子。
“哟,醒了。”
物思非也注意到了他,不过他并没有扭过头来看着他,眼睛仍是看着显示屏。
梁永又闭上了眼睛,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物思非站起身来走向了他。
“感觉怎么样?”
梁永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他,只是点了点头。
“那就起来走两步,要是没什么大碍,就赶紧走吧。”
梁永有些疑惑,他咽了咽唾沫说道:“你救我就没什么目的?”
“有啊。”
“什么?”
物思非笑了笑,“目的就是让你赶紧滚蛋。”
接了杯水递给他,物思非继续说道:“我这人别的不咋样,就是这双眼睛雪亮雪亮的,什么人该死,什么人该救,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梁永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现在是什么时候?”
物思非看了眼手表说道:“第二天下午三点半,你得抓紧时间了,我妹妹快放学,我不想给她解释为什么我房间里会有一个大男人。”
梁永自己的衣服烂得跟用了几年的破布拖把一样,物思非只得找了套宽松的衣服借给了他。
“总之,请你记住这一点,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物思非郑重其事地说道。
梁永默默的点了点头,然后缓缓下了楼。
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物思非便走到厨房准备一展身手,给妹妹吃顿好的。
刚洗完菜,就听见有人敲门。
物思非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看去,发现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刚离开的梁永,他打开门说道:“你谁啊?敲门干嘛?”
饶是梁永这么镇定的人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他随即就想到了刚才离开前物思非说的话,这小子入戏也忒快了吧。
“我走不了,外面有人在找我。”
“关我吊事。”说着物思非就要关门。
梁永急忙用脚抵住了门缝。
“这是最后一次,我会付给你相应的报酬。”
“我对钱没有兴趣。”
“不是钱,而且你一定会需要它。”梁永很坚决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物思非仍是一脸满不在乎。
“你是道场的修行者。”
这句话让物思非颇有些吃惊,会关注道场修行者的人一般都比较年轻,有时间玩乐,像梁永这个年纪的人大多忙于生计,无暇关注这些琐碎的事,毕竟世界上多了那么多修行者也照样有人吃不饱饭,照样有人死于战乱,对于多数人而言这个世界没有多大的变化。
如果梁永不是通过直播看见的他,那就是在拳击馆的时候记住了他,毕竟那时候柳景阳的身份在拳击馆并不是秘密,而跟着柳景阳一同前来的人自然也不会是闲杂人。
“是又如何?”
梁永直视着物思非的眼睛说道:“我相信没有哪位修行者会拒绝一件灵器。”